山腹中,一座黑色的陵寢屹立在那裡,極儘恢弘之態勢。
它大部分屬於山脈本身,小部分有人工修建和打磨的痕跡,真正闡釋了什麼叫“以山為陵”。
所以,這陵寢的外形並非常見的金字塔狀,更像一座聳立的山峰,不算對稱,但絕對雄偉。
不知是陵寢本身對外造成了影響,還是愛德華茲有做清理,它的表麵沒有長出一根雜草,也未覆蓋山峰其餘地方常見的那種藤蔓。
這讓貝爾納黛可以通過“窺秘之眼”直接看見陵寢上銘刻的各種文字和符號,看見那扇似乎為巨人準備的,高近三十米的沉重石門。
對於那些文字和符號,貝爾納黛並不陌生,隻是略作辨識,就認出它們或來自於自己父親製定並頒布的《民法典》,或屬於他創立的社會新風尚,或直接就是某些發明的設計圖。
就在貝爾納黛仔細審視時,灰霧之上的克萊恩已完全確定這就是羅塞爾大帝遺留的最後那座陵寢。
這與他在圖鐸遺跡內看見的陵寢有某種程度上的相像,有屬於“黑皇帝”的威嚴和扭曲。
走出原始森林,通過無形邊界,來到陵寢不遠處後,愛德華茲停下了腳步。
他半轉過身體,將青白的臉孔和冷漠的眼睛對準了“無形仆役”,嗓音沒什麼變化地說道
“不要進去。
“那會打斷複活的……”
貝爾納黛微皺眉頭,想了兩秒,借助“窺秘之眼”,鎖定了那座陵寢。
然後,她宛若大海的蔚藍眼眸一下變得極為幽深,形似暴風雨來臨前的海麵。
這樣的情況下,她明顯失去了焦距,眼睛茫茫一片。
她在窺視那條命運之河,對接下來的行動做出預言。
而灰霧之上的克萊恩再次輕敲了斑駁長桌一下,放大了她成功的概率,並做好了對抗星空汙染的準備。
當然,後者不是必需,因為貝爾納黛身上有可以掌控的“0”級封印物。
下一秒鐘,貝爾納黛抬了抬右手。
她的皮膚頓時變得像雪一樣白,嘴唇變得像血一樣紅,頭發變得像烏木一樣黑。
她的手中則多了一麵虛幻的,古老的鏡子。
這是童話魔法裡的“白雪公主”,貝爾納黛用它來提升自己“預言”的成功率和準確性。
無聲無息間,她“看見”了一幕場景
那座雄偉威嚴的深黑陵寢出現了明顯搖晃,沉重高大的石門隨之敞開。
然後,一條漆黑巨大的手臂伸出了石門。
這手臂的規模接近島嶼上的那些樹木,從顏色和狀態看,更像影子的一部分,但它不是薄薄一層,反倒填滿了血肉,顯得極為怪異。
它用肘部支撐住地麵,艱難地往前挪動著,仿佛要將後續更龐大更恐怖的部分拉拽出來。
轟隆!
整座島嶼都開始了晃動。
砰!
那雙趨於透明的“窺秘之眼”猛然破碎了。
貝爾納黛的眼睛隨即閉了起來,似乎看見了無法直視的強光,或是受到了難以承受的傷害。
她的眼角跟著流下了明顯的血水,臉色蒼白了不少。
而她的身上,一對對虛幻聖潔的翅膀展開,用潔白羽毛的下落中和了某種無形的汙染。
“果然有能力對抗,大帝的遺產真是豐厚啊……嗬嗬,‘隱者’女士在被我教育前,喜歡用‘窺秘之眼’審視周圍的人和物,絕對有一定的家教因素……總之,都是羅塞爾的錯!”灰霧之上的克萊恩一邊暗自鬆氣,一邊忍不住腹誹了大帝幾句。
緊接著,他思緒電轉,分析起貝爾納黛在預言中看見的那幕場景
“石門打開後,陵寢內似乎爬出來了一個恐怖的生物。
“這或許是複活歸來的羅塞爾,也可能是某種災難的象征形象,比如,曾經侵蝕這座島嶼的某位外神,或者悄然汙染了羅塞爾的‘原始月亮’……
“嗯,即使是羅塞爾,那也絕對不是人類形象,更接近於神話生物,接近於神靈……另外,無法肯定那恐怖生物是否有理智,是否可以交流……
“還有一個重要的問題是,石門被打開是貝爾納黛或者其他人做的,還是陵寢內那恐怖生物自己乾的?如果是後者,哪怕我們什麼都不做,事情也有可能發展到預言中的那一步……
“預言真是充滿歧義啊。”
克萊恩隨手具現出一枚金幣,錚地將它彈起,做了個占卜。
夢境占卜的結果顯示,那座陵寢兼具危險和安全兩種狀態。
“這讓我怎麼解讀?”克萊恩沉思的同時,將注意力放回了貝爾納黛身上。
貝爾納黛用了好幾十秒才緩了過來,不再顯得那麼虛弱。
不過,對於自己看見的畫麵,她暫時沒法做出有指向的預言,隻能確定問題絕對很複雜。
因為“窺秘之眼”破碎,她沒法再借助它看見種種隱秘,隻能通過“無形仆役”自帶的感知,查看周圍的基本情況。
她發現愛德華茲在自己無法操縱“無形仆役”時,始終保持著沉默,一動不動,似乎未察覺到一點異常。
想了想,貝爾納黛借助“無形仆役”,對愛德華茲道
“你還記得在倫堡度過的歲月嗎?”
愛德華茲淡漠的淺藍眼眸動了動
“記得。
“我似乎……”
說到這裡,他好像想起了什麼,表情一下扭曲了起來,仿佛正承受某種難以言喻的痛苦。
這樣的狀態下,他眼眸突然煥發出了奇異的光彩
“我似乎,似乎,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