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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陰冷而帶著薄霧的傍晚。
身上套著穿了幾年,已經明顯縮水的舊衣服,三川奈緒用冰涼的手掌溫了溫暴露在外麵已經凍得麻木了的腳踝。
一陣冷風吹來,她下意識打了個寒顫,急忙轉身拉上門,隔絕了外麵的冷風,小小的身體踮起腳尖才夠得到門把手。
縮在冰涼的被窩裡,屁股還沒有坐熱,就見有人拉開了障子門,一陣涼風呼地刮了進來,把屋裡僅剩的一點暖意也帶走了,三川奈緒生無可戀地把自己的頭也一起埋進了被子裡。
“今天家主招待貴客,你就不要出門了。”來人把食盒重重地放在屋子中間的桌子上。
這是被派來照顧三川奈緒的家仆,說是照顧,頂多也就是每天送飯。
不過他們也從來沒有想過,年僅兩歲就被送進這個破敗院子的三川奈緒是怎麼做到自力更生活到現在的。
已經在這個院子住了四年的三川奈緒,揭開食盒的蓋子,看著裡麵綠油油的菜葉,歎了口氣。
好想吃肉。
好想念糖醋裡脊,紅燒肉,黃燜雞,炸雞燒烤啊啊,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是的,她,其實是個來自種花家的穿越者。
能夠再次活著睜開眼睛的感覺真是太好了,如果不是睜眼就看到一隻長了密密麻麻眼睛還帶黏液的怪物正在對她虎視眈眈那就更好了。
因為那隻惡心的怪物,她這一世的母親,出場就領了便當,隻來得及給她取了一個名字“奈緒”。
名字即是咒,感知一直模模糊糊的三川奈緒終於對這個世界有了一絲腳踏實地的歸屬感。
至於那隻怪物,則是被姍姍來遲的三川家主一刀劈死。
用這裡咒術師的說法,應該叫祓除。
因為母親的去世遷怒於她,三川家主隨手就把女兒轉給了家仆照顧,大概一兩個月才會看她一次,不過此時也不至於把她扔進小院子裡自生自滅。
直到兩歲那年,她被發現並沒有咒術師的才能。
“連詛咒都看不見,真的是家主親生的孩子嗎”
“聽說出生的時候母親就因為她去世了,果然是個帶來厄運的不祥吧。”
“噓彆說了,她看過來了。”
“看過來又怎樣,身上一絲咒力也沒有,家主肯定會放棄她的。”
三川奈緒對於這些人的竊竊私語無動於衷,此時的她隻以為自己重生到了什麼高危或魔幻的世界,兩年都在這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對於這個世界還沒有什麼真實感,自然也不在乎這些話語。
很快,三川家主知道了這件事情,如果說之前還試圖給予她一絲耐心,現在眉眼間的厭惡已經毫不掩飾,仿佛是在看一個沒有生命的垃圾,揮揮手就把她丟進了最偏遠的院落。
說起來也奇怪,三川奈緒上輩子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高中畢業生,麵對突然穿越,孤身一人,魔幻開場,以及親人的冷暴力,怎麼也不應該感到無動於衷,但是她卻覺得自己所有的負麵情緒都在還沒升起的時候就消失了。
不,與其說是消失,不如說被自己“吃掉”了。
包括之前家仆們背著她竊竊私語的時候,含著惡意地打量,嘲諷,竟微妙地讓她有了一絲絲滿足感,從出生以來靈魂若有若無的饑餓感仿佛都減輕了許多。
那種可惜又帶著幸災樂禍的情緒味道吃起來有點像青椒炒肉絲,三川奈緒摸摸下巴,難道這就是穿越以後的金手指
可是除了吞噬負麵情緒以外,這個金手指功能非常雞肋。因為她雖然可以吞掉其他人的惡意,但不能消除惡意產生的誘因,也不能讓人對自己產生善意,頂多讓這些人不會過多地當麵為難她。
人的負麵情緒是源源不斷的,不可能她吃一次,下一次就沒了。
不知道今天家主接見什麼貴客,還專門差人提醒自己不要亂跑,三川奈緒一邊想一邊把食盒裡早已冰涼的飯菜拿出來吃了個精光。
下次跟他們說一聲多放點飯吧,真以為六歲小女孩就這麼點食量嗎
看著外麵的天色,三川奈緒捂著半飽的肚子開始愁啊,如果這個冬天下雪的話,她是不是還要厚著臉皮跑到家主麵前討要厚被褥。
院子的木門傳來一聲“吱呀”聲,三川奈緒試圖把自己卷進被子的動作頓了頓,她的五感十分敏銳,清楚地聽到了一陣很輕的腳步聲,來送飯的家仆裡沒有一個人的腳步聲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