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聚集之地,有人遙望出行的青州兵,冷笑連連。
“魏正先離去之後,青州兵的主事者,是誰人來著?”
一灰衣白發的老者皺眉問道。
“魏正先大權獨攬,他所在處,不存在什麼副手。他離去之後,駐守青州的似乎也就大貓小貓三兩隻,主事的,似乎隻是幾個校尉。”
於長鏡微微思索
“勉強算是領頭的,好似是原景英、王磐?”
他的心中苦澀。
烽火傳來不過半日,這原景英就率兵出去,他怎麼敢?
怎麼就這般蠢?!
心中想著,他卻不敢表露分毫,他身前這白發老者,是長留山第二把交椅,鎮三山賈擎。
在冀龍山不曾落草之前,就已是縱橫州府的大寇了。
而在這處流民盤踞之地,還有著長留山的諸多頭目,甚至於其他依附而來,來自其他府縣的凶惡人物。
“無名小輩,無怪乎這般好糊弄。”
白發老者輕哼一聲。
於長鏡沒有再搭話。
望著那猶如巨獸般匍匐在大地上的青州城,哪怕到了此時,他的心中仍很是擔憂,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最初聽到拔城十座時,他心中已很是不可思議了。
誰能想到,冀龍山的野心遠不止如此,甚至盯上了青州城,這樣的邊防重城。
於長鏡默然。
其餘易容換麵,甚至遮住臉的宗門的高手,也都是默然,不知該說些什麼。
所有門派,之所以扶持長留山,本意是讓其吸引徐文紀的注意,自己等人好蟄伏下來,卻哪裡想到反而被綁上了戰車。
沒奈何,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諸位在青州,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過幾日,可不要吝惜力氣。”
這些宗門之人的心思,賈擎自然心知肚明,但他卻也不在意,反而輕笑一聲。
“那是自然……”
一乾宗派的高手,笑容都有些勉強。
於長鏡心情極差,卻還是按耐住心思,到了此時,他已經放棄去勸說這些山賊不要攻伐青州城了。
他忍住,卻還是有人沒忍住。
正是鐵劍門的羅烈,他強壓著聲音
“賈兄,敢問大龍頭何在?”
“嗯?”
賈擎冷淡的掃了他一眼
“你入山晚,不知也不奇怪。大龍頭從不與我等同行,他的蹤跡,我不知,你也不該問!”
羅烈的語氣一滯,咬牙
“那羅某想問一問,什麼時候攻城?如何攻城?怎麼應付青州城中的神臂弩?大龍頭所說的援手,又在何處?”
他,無法再忍了。
哪怕讀書不多,可羅烈也曾聽師叔嚴景略說起過軍陣之事。
但凡行軍打仗,必是有著嚴密的策劃,糧草之類都要提前準備,可此時他們都來到青州城下,卻還什麼都不知道。
這還怎麼打?
“攻城,自然要等青州兵去的遠了。至於援手,綠林道上的兄弟們,在路上,或許已然快到了。”
賈擎本不打算理他。
但見於長鏡等人也在看著他,還是解釋了幾句
“至於神臂弩,想必大龍頭自有注意,我等隻需要聽候號令就是。”
“賈兄,你知道我問的援手,是什麼。”
羅烈壓低了聲音。
於長鏡的眸光也是一閃,其餘宗門的高手,也都望來,這個援手,自然指的是‘狼’與‘離’。
“到時候就知道了。”
賈擎打了個哈哈,敷衍過去。
羅烈恨得咬牙,卻也沒法。
隻能和其他頭領彙合,開始召集偽裝成流民混進來的‘義軍’。
‘烏合之眾啊……’
於長鏡麵無表情,心中的擔憂卻更重了。
這樣的一片散沙,也想拿下青州城?
若非冀龍山與聶文洞仇深似海,他都要懷疑這位大龍頭是不是朝廷派來長留的暗子,想要借攻城的由頭。
來坑殺整個青州的綠林道了。
……
……
什麼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在那口七星龍淵斬鬼劍彈起的刹那,楊獄就真切的感受到了!
這口劍所動用的力量,絕不會強過此時的他,可這口劍自上而下斬來的瞬間,他的後背就被冷汗打濕了。
這一劍,已超乎了技法的極限,超越了凡俗的極限!
好似自九天落下的雷龍、如滾滾下瀉的瀑布、如林間的風聲、與冥冥之中,他此時無法名狀的東西契合。
這是真正的絕殺之劍。
無可避、不可擋!
好似劍落的瞬間,就代表著死亡的來臨。
“這一劍,我接不下……”
巨大的恐怖升騰而起,這一劍,在楊獄的眼中恐怖的沒了邊際。
恍惚間,就好似一隻巨手將夜幕拉下,遮蓋光明,無邊無際的黑暗降臨,就要將他徹底淹沒。
這一劍,就好似天黑。
你即便有再高強的武功,又怎麼對抗夜幕降臨?
隻來得及雙手合十護在胸前,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五感都好似被斬斷了與外界的感應,但楊獄的心頭卻是一片明亮。
巨大的危機之下,他反而越發的冷靜下來。
嗤!
利刃穿胸而過,沒有任何的阻擋與意外。
嗚嗚~
紫金吞煞寶葫蘆在劇烈的顫動著,然而,一如楊獄的橫在胸前的手掌一般,無法阻止那口劍的穿胸而過。
如龍吟般淡淡的劍鳴聲中,似有些嘲弄與不屑。
呼!
突然,就在利刃穿胸之刹那,楊獄那灰敗的臉上,卻浮現出了笑意
“抓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