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通讀道藏,從其中見得有趣的一點。道、佛兩家,似有持戒之說,神話之中,天神亦有天條束縛。
這,豈非像極了人世間的律法、道德?”
“無視律法與道德之官員,必遭反噬,故而,不守戒律之神佛,也將墜入萬劫不複之境地……”
……
楊獄細細品閱,心中不住咀嚼,思量著。
徐文紀的文字樸實,似乎在照顧自己,寫的十分的淺顯易懂,卻又極為詳儘,稍稍思量,他就品讀出更多的東西來。
到此,前言結束。
之後,是徐文紀以一些他所聽聞的神通為例,講解神通的生克之道,不過,他所知的神通似也不多,比喻也很少。
更多的,則是他注釋的一些,可考證的傳說故事。
不過其中有一則故事,吸引了他的目光。
“鬥法?”
楊獄心中喃喃。
書上言,應在千五百年前的唐時,有著一位了不起的道士,名喚‘淨清山人’,此人身懷神通,刀槍不入,水火不侵,於民間有著極大的名頭,故而被當時的唐皇請入皇宮。
一試之後,大為驚訝。
隨宴請百官以觀,宴會上,諸多官吏試探,卻皆被這道人折服,唯獨一員小將不服,直言此人乃是魔道,身上縈繞鬼魂。
非是刀槍不入,乃是以鬼魂格擋,應該將其誅殺。
遭唐皇貶斥,小將怏怏回家,夜深睡熟之時,突聽有人喚自身名姓,不由的看去,就見得五尊形色凶戾之鬼神穿堂而過。
小將大驚,旋即起身,其人凶猛,與鬼神搏鬥,其人凶悍異常,鬼神竟也傷他不得。
未多久,鬼神道‘小懲大誡’後歸去,這時,小將方才醒轉,見得自己身在靈堂,家中儘縞素。
問之才知自己已昏睡十五日,氣息已無。
小將大驚。
後他一改之前作風,與這道人交好,此事遍傳,道人的名頭更是響徹都城,成為達官貴人的座上賓。
小將傾家交好道人,漸得其新任,直至某一日,唐皇又宴請道人前來,小將作陪。
酒意漸深之時,小將突言,道長刀槍不入,為何懼怕女色,難道是道家清修功力不足?
老道亦醉,見此,直言不懼,隨抱舞姬,上下其手。
突然,小將暴起,隻一刀,竟斬下其頭顱來。
這一下變故,滿堂皆驚,唐皇更是大驚失色,責問小將,小將方才直言,自己在此道身上看到天下傾覆之危,故而殺之。
然而,就在此時,那道人的頭顱竟開口吐出聲音,隻道來人必將滅唐,以雪今日之恥。
“此故事雖然蹊蹺不少,可其在《亂世梟雄高甲傳》、《大將鄭長弓傳》、《唐末傳》中皆有提及,或有可信之處……”
“高甲、鄭長弓……”
看到此處,楊獄不由的呼吸一滯。
這故事,於徐文紀看來,或許荒誕,可在他眼中,卻又幾分可信。
因為通幽,真有窺命之能……
而且,他想起當日煉化魁星位階圖之時所見,當時他隻以為鄭長弓是無力救國而悲憤欲絕。
此時想來,若這故事為真,那麼鄭長弓所遭受的煎熬,就還要遠遠超過自己的想象了。
因為,他會以為,是因為自己誅殺此道,才會引來暮年時,高甲的叛亂……
“呼!”
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沸騰,楊獄繼續往下看。
其後的故事,也多有小故事穿插其中,講生克,講神通,更多的,則是講述因肆意妄為而滅亡的神通者。
因心中縈繞著高甲、鄭長弓的事跡,他看的更加認真,再往後,則是幾個關於當世神通者的記載。
當朝禮部尚書‘秦飛白’的折紙成兵,符水觀主雲泥道人的‘神符書’,以及他的弟子,萬象山人王牧之的‘撒豆成兵’。
“折紙成兵、神符書、撒豆成兵……”
楊獄眸光閃爍。
事實上,他是接觸過後兩者的,擊穿冀龍山融金煉體神通的破甲符就來自神符書,而擊潰方其道的金豆子,應當就是撒豆成兵了。
當世的神通者,或許是因為忌諱,徐文紀隻列舉了幾人而已,不過,窺一斑可見全貌,當世的神通者,隻怕不在少數。
畢竟,依著三笑散人的說法,潮汐起時萬物生,越是靠近這個節點,出世的道果就會越多,修行就會越容易。
要知道,過去三千年裡,也少有兩位武聖見過彼此,而當世,僅僅明麵上就足足有著十二尊武聖!
心中翻滾著思量,神通雜談也到了末尾。
“吾所列之比喻,並不恰當,隻是方便理解。但未嘗沒有道理,是以,在此,老夫告誡一切得神通而沾沾自喜之輩。”
“為官,要知進退,懂分寸。於修行,也當謹守己心,以免迷失於力量的汪洋之中……”
“切記,切記。”
“乾元十年秋夜,徐文紀留。”
……
至此,書卷已完。
楊獄合攏書卷,心中微有些複雜。
最後三句話,不問可知,徐文紀是留給自己的,這位老大人,想來早就猜到了什麼,才會對自己顯得特殊。
“老大人思慮周全,卻也小看楊獄……”
小心翼翼的將書卷收入芥子空間擺放物品的那一角,楊獄長出一口濁氣
“我為神通主,不做神通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