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界第一因!
沙沙~
雪亮的雁翎刀與磨刀石間擦出點點火花。
小院中,一夜沒睡的丘斬魚輕彈刀鋒,清脆悠長的刀鳴聲中,還刀入鞘,麵無表情的站起身來。
“丘大人?”
“大人!”
“丘大人。”
府衙中,一眾刀筆吏恭敬問好,卻沒有得到回應,心中詫異之餘紛紛避開。
連日大雨,府衙之中空氣變得極好,再無往日的惡臭,丘斬魚大踏步來到後院。
他本來心有莫大怨怒,但見得伏案書寫的老人,聲音還是軟了下來,喚了聲
“老大人。”
相比月餘之前,徐文紀的神態越發的有些蒼老,翎鷹的到來,讓他越發疲憊了幾分。
“小丘,你可知,老夫為什麼要講規矩嗎?”
徐文紀擱下筆,輕揉太陽穴,語氣中帶著深深的疲憊。
“規矩要講,可有人不講規矩,憑什麼我們就得講規矩?!”
丘斬魚冷聲說著,眼眶有些泛紅。
他與祁罡、曹金烈、錢金戈是同一批入行的錦衣衛,曾在一地同窗十數年,此時心中的悲痛實難形容。
哪怕是麵對徐文紀,似也沒有了往日的恭敬。
“老夫年少時,曾在雲州做捕頭,在那時,老夫心中就始終有個疑惑,對於規矩的疑惑。”
徐文紀緩緩起身,負手行於窗前,望著雨後似乎有了幾分潤意的遠山,輕歎著說道。
“商賈巨富,為何不收重稅?”
“農民苦弱,為何徭役加身?”
“江湖武人,為何不加招安?”
……
丘斬魚麵無表情的聽著,他自然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也無心去回答。
好在,徐文紀本也不是在問他,很快說出了答案。
“直到後來,老夫才懂太祖深意。”
徐文紀回轉身來,看著這位錦衣衛高官,神色平靜
“商賈利重,不可許其高位,否則,將無人願意耕種勞作,農民苦弱,則要賦予其同等於士的科舉進身之階。”
“江湖武人,以武力犯禁,則斷不能輕易招安,否則,則會滋生出大量不思勞作,隻知打打殺殺的強梁賊匪,所謂大俠名流。”
“我……”
丘斬魚想要反駁,卻又不知該如何反駁,這話,似乎對,可卻讓他心中十分難受。
“朝廷中農,則農可安心,若朝廷中商,則利壓道德,民風敗壞。”
徐文紀道
“老夫苟活數十年,雖算不得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可終歸是處於無數人的嚴重,我若憑借手中權柄,無憑無據便殺人、殺官、罷免州主。
他們,就有了借口。”
說到此處,徐文紀神情顯得有些蕭索
“若官官亂來,人人學之,不講究個規矩證據,想殺誰就殺誰,那又是個什麼光景?”
“那……”
丘斬魚悚然一驚,可旋即反應過來“老大人危言聳聽了,怎麼會……”
“君王喜細腰,宮中多餓死。老夫雖非天下楷模,可也終歸要防微杜漸。”
徐文紀平靜道
“亂法者若不死而身居高位,為人所效仿,則法死、朝廷死、國死。”
“霹靂雷火彈是天工院研發未久的東西,數量本就不多,這青州之地,能調運足可炸毀山脈的海量雷火彈的,隻有兩個人!
軍中既無人動,則必是聶文洞無疑!”
丘斬魚眸光發紅,咬著牙
“隨您怎麼說,今日,丘某都要動他一動,先斬後奏又如何?!”
錦衣衛,有先斬後奏之權,可那是立國之初,更局限於京城,天高皇帝遠的地方,沒有任何皇帝敢給屬下先斬後奏之權。
可他實在無法壓抑心中的怒火。
之前無有傷亡消息,他還抱有僥幸,可此時聽得祁罡等有可能全軍覆沒,他就再也無法按耐了。
“來了。”
徐文紀突然開口。
“誰?”
丘斬魚先是一愣,旋即察覺到了什麼。
呼呼~
迅疾的風流吹進了府衙,幾個龍淵衛魚貫而入,疾步前行,在一眾官吏驚詫、敬畏的眼神之中跨入後院。
“老大人!”
幾個龍淵衛沉凝下拜。
“看一看吧。”
徐文紀指了指幾個龍淵衛手捧的卷宗。
“這是?”
丘斬魚心頭一突,伸手接過了卷宗“這是,聶文洞違逆的卷宗?!”
“他的手段夠狠,也足夠酷烈,首尾斬斷,幾乎抓不到他的痛腳……”
徐文紀卷起案上的畫軸,踏步而出
“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呼!
丘斬魚抬頭,神情激動,一把抓起所有的卷宗塞進懷裡,大踏步跟上。
幾個龍淵衛隨後跟上。
徐文紀緩步走出後院,府衙之中的一眾官吏頓時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氛,但未等他們發問,丘斬魚一擺手,諸多兵卒已然上前,將所有人全部控製住了。
“有勞諸位在此稍等!”
丘斬魚冷眼掃過所有人,按刀跟上。
隨著徐文紀的腳步,丘斬魚這才發現,這位老大人明顯早就有了準備,出得後院之時,不過他與幾個龍淵衛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