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獄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
眼前之人,他認得,其人名為賈虛陽,是如今東廠二檔頭‘任小梟’手下最為得力的幾大太監之一。
看起來年輕,實則也已年過七十,據說也早已熔鑄百經了。
不過,大明東西兩廠四百年裡,絕大多數都隻學張元燭傳下的‘天怒真罡’‘陰陽磨’這兩大頂尖武學。
以至於,哪怕東西兩廠的曆代督主,也根本不被承認為大宗師,即便武功猶有過之。
當然,這其中有多少是因為對於閹人的蔑視,就不得而知了。
“楊宗師過謙了,您這名頭若還薄,天下間,誰人還當的起一聲厚?”
賈虛陽微微一笑,實則心中也有些驚異。
他並非客套,楊獄的名頭,在神都都曾掀起過不小的波瀾,甚至於朝堂上的袞袞諸公,都曾因他而爆發衝突。
其當街淩遲一州之主的事,簡直是聳人聽聞。
事實上,哪怕有著徐文紀上書、錦衣衛都指揮使黎白虎這樣兩尊大佬出麵維護,都沒能壓住朝堂上那些位大臣的驚怒。
直至龍淵王一脈抬出了‘太祖大誥’,引得癡迷煉丹修道的陛下的點頭,方才告一段落。
結果,未多久,居然又傳出此人參悟了‘不敗天罡’的流言
“德陽府大旱的卷宗,都在這了。”
楊獄一抬手,早整理好的卷宗就落在桌上,這其中不少是徐文紀整理,也有許多,是他添加的。
“聶文洞,該殺!!”
賈虛陽隨手翻了幾頁,麵色就是一沉,似頗為驚怒
“身為一州之主,封疆大吏,竟因一枚道果就敢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若事情屬實,咱家必上稟陛下,請誅其九族!”
“怎麼才算屬實?”
楊獄問。
“咱家深信楊宗師為人,隻是咱奉陛下命,奉督主命,奉二檔頭之命前來徹查此事,終歸要親身走訪。”
賈虛陽神色一正
“若此事為真,那憑借著擊殺‘魔魅’,拯救萬千人於水火之中的大功,楊宗師必簡在帝心,扶搖直上。”
“所以呢?”
聽得這不溫不火的平靜聲音,賈虛陽的神色終於有著變化,他定睛瞧了一眼不為所動的楊獄,笑了笑
“實不相瞞,劉督主聽聞楊宗師的事跡,心向往之,此來曾交代,無論如何,都要請宗師加入我東廠!”
加入東廠?
楊獄嘴角一抽。
徐文紀為他脫罪之後的數月裡,他接到了不知多少類似的邀請,甚至黎白虎、六扇門那位捕神的親筆書信都收到了。
隻是,你東廠來湊什麼熱鬨?
“所以,公公的意思是,楊某不加入東廠,這卷宗上的記錄,就全做不得數了?”
楊獄冷笑。
“楊宗師不要誤會!”
見楊獄麵色不悅,賈虛陽解釋了一句,誠懇道
“督主原話,我東廠,正需要楊宗師這樣的大才!”
“說什麼混賬話!”
樓下傳來吵嚷聲,急促的腳步聲後,張龍福大踏步上了樓,怒氣上臉“我家”
“咳!”
楊獄輕咳如雷發,震的牆壁、地板都為之嗡鳴,生生將張龍福的話逼了回去。
後者滿臉委屈,卻也不敢再說什麼了。
“原來是小王爺。”
賈虛陽拱手一禮,笑容收斂
“你來得正好,二檔頭去道城之前,指派咱請你回去一遭,關於龍淵府的變故,陛下很不悅,正有旨意要你們兩人一起接!”
他的語氣恭敬,但卻也無甚客套,甚至可以說十分冷淡。
東廠與龍淵王府,可沒甚交情。
以他的地位,也全無需在意一個落魄的小世子。
回去?
張龍福心頭一顫,求助似的看向楊獄。
“好。”
出乎意料,楊獄竟是答應了下來。
直讓張龍福以及被攔在樓下的王老道等人都為之瞠目,旋即惶急不已的阻止。
但樓上幾人,卻哪裡會在乎他們的想法。
倒是張龍福,一驚之後回過神來,雖還有些驚疑,但也隻能硬著頭皮相信了。
“楊宗師果真豪爽!”
賈虛陽都有些驚異了,他這不過隨口一說,嚇一嚇這態度不好的小王爺而已。
聽說過眼前之位不足一年時間連殺三尊宗師的事跡,他全沒有將這小王爺搶走的心思,卻沒想到,居然還有意外之喜?
‘原來也是個口是心非的,嘴上不答應,心裡卻默許了要加入咱們?’
當即,他的目光柔和了幾分
“如此,就依著楊宗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