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為殺人。
他命運多舛,四歲失父,八歲即殺了侵犯母親的潑皮,至此,一發不可收拾。
七十多年裡,他已經記不清自己到底殺了多少人,更記不清自己到底精通多少種殺人方式。
如他這樣的人,會恐懼、會擔憂,卻獨獨不會懷疑自己的殺人手段。
“大宗師不可觸及,可其下,皆可殺!”
龍淵城,城南,某處茶肆中,趙無殺端著茶杯輕輕吹動,霧氣朦朧間,他的心中不住念叨著。
已經有很多年,他沒有在殺人之前有過這樣的忐忑了,就好似八歲那年,他拿著木棍戳死那個潑皮之時。
驚恐、忐忑、畏縮以及興奮。
他本以為自己被迫接下刺殺任務,會有反感與抗拒,可直至此時他才驚覺,他根本沒有反感。
有的,隻是興奮。
某一瞬,他聽到了長街外傳來的驚呼與騷動,長街內外,人潮湧動,行人紛紛退散。
一架竹輦緩緩而來。
“張靈峰”
他輕吐濁氣,收斂殺意與鋒芒,一霎之間,猶如垂垂老矣的老農,老眼昏花。
竹輦停在了一間酒樓之前。
張靈峰也不下輦,饒有興趣的望向酒樓,幾個儒家士子本在高談闊論,見得他的到來,臉色皆是煞白一片。
“幾位怎麼不說了?”
張靈峰微笑。
“張靈峰!”
一老儒猛然站起,帶動著桌椅‘嘩啦啦’作響,他臉色蒼白,聲音卻十分尖銳
“你這囚母欺侄的敗類,你做得,老夫莫非說不得?!”
“大膽!”
一甲士厲聲嗬斥,長刀抬起,就要出手。
“不忙。”
張靈峰抬手止住手下的動作,看向那老儒
“據本世子所知,你不過一落地腐儒,屢考不中,誰人上位,似乎對你而言,都無影響”
“你!”
那老儒麵色漲紅,也不知是懼怕還是羞憤,亦或者是本就有病在身,竟是張口咳血。
“窮酸腐儒,也敢妄論大事。”
張靈峰哂笑一聲,正要離去,神色突然一動,他的眸光一轉,就見得一抹幽沉刀光自長街之外,行人之中爆射而出。
嗤!
氣流呼嘯,罡風震爆。
一霎都不到,護在車輦之前的數個甲士就被攔腰斬成兩截,直斬而至。
他的時機選擇的太好,這一刀也太快,長街內外,除卻張靈峰之外,竟似沒有一個人反應過來。
一眾甲士勃然色變,怒斥之聲尚未出口。
那一口泛著陰森的刀光,已刺到了張靈峰身前三尺。
然後,空氣似在此刻凝滯。
“嗯?!”
趙無殺的瞳孔劇烈收縮著。
一隻白皙甚至還有些肥胖的手掌,突兀出現在前,不緩不慢的伸出兩指,架住了他的刀鋒。
“準宗師級殺手,百鍛神兵,還淬了奇毒‘斷魂煙’”
他的耳畔,傳來了不高不低的聲音。
然後,在他驚悚到不可思議的眼神之中,他那口百鍛神兵,竟整整齊齊的裂開了!
從刀鋒至刀柄,整整齊齊的裂開,好似變成了細劍、軟劍,麵條也似塌了下去。
再然後,是他的真罡、手臂、氣血、軀乾
“道”
趙無殺怒目圓睜,然而,卻連一個完整的字都不及吐出,就被無形的巨力扭曲,割裂!
如那口百鍛長刀一般,自頭到腳,裂開了!
“不自量力!”
張靈峰冷笑一聲,突然察覺到了什麼,長眉一挑。
嗡!
電光火石之間,張靈峰肥大的身軀卻敏捷到超乎所有人的想象,誰都沒有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然躥出了十數丈。
可比之更快的,卻是一道電光!
一黑一白,猶如電蛇般自趙無殺破碎的身體之中跳躍而出的電光。
轟隆!
黑白交織,生出巨大轟鳴,響徹長街內外。
“什麼東西?!”
有武者大叫捂眼,隻覺眼前一片白茫茫,好似雷海炸落在眼前,一時之間竟是什麼都看不到了。
“陰陽雷落,萬殛驚天?!”
望著那黑白交織,如雷龍,似長矛般刺穿氣流罡風而至的電光,張靈峰麵色一沉。
轟隆!
黑與白交織一片,大片的電光奔走,擴散,不多時,長街內外一片慘叫,數十上百人都被電的手舞足蹈,慘叫連連。
“世子!”
幾個甲士首當其衝,被電的渾身冒煙,長發倒豎,他們驚怒前衝,卻被氣浪吹回。
“大宗師級彆的陰陽化殛手!”
硝煙之中,張靈峰緩步走出,衣袍皆碎,肉眼可見的電光在他的內著的精金甲胄上跳躍著。
他的麵色陰沉,在他的掌中,一顆拳頭大小的雷球不住旋轉,迸發著令人心驚肉跳的氣息。
“餘先生,你有什麼話說?”
張靈峰突然回頭,長街之外,餘景不知何時已然來到。
“的確是陰陽化殛手。”
餘景一張手,那一顆雷球就跨過十數丈長街落入他的掌中,他隨手掂了掂
“真氣足夠強,可惜煉度不夠,不是我的手筆,更不會是老師的,他若出手,世子不會有力氣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