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隔
鐵踏法忍不住湊近,卻見那鬼嬰雙眼緊閉,滿臉灰白,半點生機也無。
“他的氣息”
老道的感知何其之敏銳,眼看著安道人的氣息被壓落穀底,心中也有些驚詫
‘這小子,居然’
“呼!”
楊獄睜開眼,也自鬆了口氣,但心思,卻並不在眼前的鬼嬰身上,而是暴食之鼎中。
隨著安道人被鬼嬰擊殺,鼎中就自湧現出一團黑霧。
那是,
冥書殘頁陰司至寶,三生冥書微不足道的殘頁一張,可拓印一州生靈之命數
“幸不辱命!”
楊獄收斂心思,站起身來。
“多謝小友。”
老道神色鄭重,長長一拜。
“真人客氣”
楊獄想避,卻又哪裡避的開,隻得受了這一拜。
而這時,包括他在內,所有人的心頭全都泛起明悟,這方幻境,將要提前結束了
“這一拜,你受得。”
老道一起身,已然脫離了陸青亭的身體,其身形好似煙霧般虛無縹緲,僅可見其音容形體,一如之前的風豪。
但比之墨色深沉的風豪,他的魂體輕靈且縹緲,沒有絲毫魂體的陰冷,反而有種日頭照耀的溫熱。
“魂”
看著老道的背影,感知著鼎中的冥書殘頁,楊獄不禁搖頭,提起昏死的鬼嬰,緩步跟上。
“隨我來!”
陸青亭晃晃悠悠的醒來,隻覺身軀沉重,無一處不酸疼酥麻,但見祖師背影,還是讓師姐攙扶著自己跟上。
鳳無雙飄然離去,鐵踏法大步跟上。
“我這死劫,算是破了?”
楚天衣心中有些僥幸,但稍稍感應,果然沒有察覺到變化,心中苦笑。
“果然,借助外力破局,並不算我玩成儀式”
心中稍稍有些可惜,但他早有預料,也算不上失望,見得眾人遠去的背影,想了想,還是轉身離開了。
得見這樣一尊劍道大宗師,他自然不無請教的心思,隻是,這七劫劍拿不到,幾句指點,也無法讓他重塑劍心
呼呼
高聳入雲的山巔,楊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袖袍垂地,長長一拜的王牧之
“後末進,王牧之,見過大宗師”
大宗師,於某種時候,就不再是境界的稱謂了。
“千年之後,當時遠勝於今日的武盛世吧。”
老道少有的有些感慨
“成仙四步,武聖四步,你都走的很遠了,老道當年,比你也強不了什麼了。”
“何德何能與大宗師相比?”
王牧之的態度恭謹,一絲不苟,更十分乾脆的掏出了一抹泛著流光的種子
“這是安道人的‘神種’”
“有趣。”
張老道又瞧了他一眼,拈起那枚種子,走向大殿
“最後這片刻時間,老道有些話,你樂意聽,就進來,不樂意,就走吧。”
“拜彆張真人”
王牧之也不猶豫,長身一拜,就自離去。
天比高峰頂的大殿之中,邋遢道人給了每人半盞茶的時間,一一接見,一一打發。
楊獄不急,故而落在最後,趁此間隙,感應著鼎內的冥書。
一如那小鬼之音,這冥書確實有過被斬的痕跡,此時正在緩慢蠕動修複著,霧氣籠罩,看不真切。
但依稀間,他還是可以掃到那一晃而過,密密麻麻,且在不停變換的人名
“楊大俠,祖師在等你。”
顧輕衣拱手作揖,向他道謝,請他進去。
楊獄點點頭,走向大殿,心中卻有些腹誹,這些大勢力真真豪奢,這幾個,無一不是身懷異寶。
好似刻意在隱瞞什麼
大殿之中,老道絲毫不顧忌形象,大口品嘗著齋菜,他吃的很快,卻又咀嚼的很細。
未多久,已將齋飯吃了個乾淨。
“小心那姓王的小子,這小子心氣著實大的很,欲兼武聖、十都之長,偏其人天賦絕頂,不好,真能成。”
隨手用道袍擦了擦嘴,老道告誡了一句
“無仇無怨還好,若有仇怨,趁早打死了賬!”
“兼武聖、十都之長?”
楊獄聞言,心頭不由一震,卻是自動忽略了後半句。
他並非驚訝於王牧之的心氣大,而是驚詫於,既然可以兼顧,那張玄霸為什麼要剝離‘擎天撼地’。
有了疑惑,楊獄就問出來,眼前這位到底是不世出的大宗師,雖然受限於時代,見識也必然廣博。
“後世,還有這樣了不起的後輩?!”
聽得楊獄細細將來,這老道有些動容了,口中連道三聲‘了不得’。
他來回踱著步,突然扯下身上的道袍一角,一手咬破手指,以血作墨,奮筆疾書。
所寫,正是他最為擅長的‘龍形大草’。
“您這是?”
看著精氣神跌落三分不止的老道,楊獄有些錯愕。
“道果是什麼?是天地精粹,自然大道,武道與之並不衝突。你所的那位趙王爺,他之所以剝離道果,隻怕是要為後輩開路”
將那道袍一角遞給楊獄,張老道的眼神亮的嚇人
“如此盛舉,老道怎能不幫上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