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刹那,他隻覺一股莫可名狀的氣息驟然降臨。
無視了他的真罡與橫練,直接鎖定了他的魂靈,恍惚間,他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以命兌命?”
“晉位武聖,十都,十年夠不夠,不好說。”
林道人的神色數變,眸光卻漸漸亮起。
“前輩所說不差,”
楊獄為其倒酒,自己也來了一杯潤喉
“但十年,足夠我將大衍山,拉入生死簿了……”
“以命,兌命……”
林道人胸膛起伏。
秦姒卻不由抓住楊獄的左手,她想說什麼,楊獄卻是搖了搖頭,示意她倒酒。
“成或不成,至少比前輩隻身前去,把握要大一些吧?”
見他意動,楊獄心中微微一鬆,卻也有著陰影。
五臟觀內,人參果約莫還有十數枚,看起來不少,可十比一的損耗下,他真說不好是否能兌了那疑似活了三千年的老妖怪。
除非找到閻羅印璽,判官神筆……
心中悸動之後,林道人又微微皺眉
“萬龍道之外,大明不過九道之地,你要拿這三道之地,隻怕張玄霸都不能容你……”
“事在人為。”
猴兒酒,可醉武聖,數杯飲下,楊獄有些微醺,話至此處,他也未放什麼豪言,隻是看向天邊泛紅的雲霞
“天要亮了。”
……
……
大月高懸,星鬥漫天。
夜晚的荒林中,幾無人煙,鳥收羽翼,猛獸躡足,隻有蚊蟲之音從灌木中不時傳出。
呼~
某一瞬間,似有微風吹過。
八隻黑靴同時落於雜草之上,不觸實地就又自騰空,夜幕之下,四個身著黑色武袍的中年人,抬轎行於荒林。
墨色的轎子,風吹不動,奇詭非常。
未多久,四人止步,轎子落地於一處亂葬崗前,穩如山嶽,這時,有低沉的聲音從轎中傳出
“啟兄,又見麵了。”
隱有螢火飄蕩的亂葬崗前,啟道光盤膝而坐,擦拭著橫在膝前的方天畫戟。
十數日裡,他都在山中靜坐拭戟,饑吞北風,渴飲露水,排空雜念,隻待‘擎天撼地之訣’。
聽得聲音傳來,他都不曾回頭,隻淡淡開聲
“真想拔戟斬了你這轎子,瞧瞧這後麵是人還是鬼。”
“哈哈哈。”
轎中傳出笑聲
“某家自然是人,不過,這路上,倒是碰見幾隻鬼,啟兄不妨看一看……”
嗚~
似有陰風吹過,伴隨著莫名的哭聲,幾條黑影被甩出轎來,月光下,扭曲掙紮,嗚嗚嚎哭。
“天變的征兆,越來越強烈了,數年前,似乎隻有積年宗師,大宗師身隕後才有魂靈短暫停留。
可如今,似乎隻要有幾分怨念,就有可能化作怨鬼……”
轎中聲音低沉
“啟兄,你乃當世大才,我家洞主求賢若渴,數次邀請,你就不再考慮考慮嗎?”
“一群不敢真麵目示人的老鼠,也配談及乾坤二字?”
瞥了一眼嗚嗚哀嚎的鬼影,啟道光仍在擦拭著方天畫戟
“念在你也曾幫過某家,此次,就不殺你,但下次再來我麵前裝神弄鬼,那就讓你,真個變成鬼!”
“那就更不能錯過今日了!”
轎中人不怒不懼,隻是大笑
“啟兄視我等如仇寇,我等卻視你如知己!洞主此來西北,本是要招攬江湖好手,聽聞你約戰楊獄,特遣本使前來代勞!”
“代勞?我很好奇……”
“什麼?”
乾坤右使有些詫異。
“數年裡,那楊獄攻克西北,交手雲泥、聶龍天不落下風,更以神通兌命黑山老妖……”
啟道光輕彈方天戟,嗡嗡若龍吟
“這一樁樁,一件件,便是啟某人,也不得不讚歎佩服幾分,你們,又怎麼敢如此輕視於他?”
“那楊獄自是有幾分手段,可他交手聶龍天,一招即退,迫退黑山,也是以神通兌命,如今,更是華發早生,命去大半,前路斷絕……”
轎中,那乾坤右使微微一怔,旋即笑了
“這樣的人,如何能與啟兄相比?我家洞主賜我避死延生之寶,可抵禦那楊獄的兌命神通……”
“我還道你們乾坤洞強橫如斯,卻原來,是耳目閉塞……”
啟道光哂笑一聲。
“回去告訴你家洞主,一定一定要藏好了……”
砰!
似有霹靂炸響,狂風吹卷草木,啟道光的聲音冷戾至極
“若讓某家尋到,非要撕開他的皮,瞧一眼下麵是個什麼鬼東西!”
轟!
驟起的狂風橫掃四野,直將兩人環抱的大樹都吹得倒折,那幾個被丟出轎外的鬼影更是一觸寂滅。
那抬轎的四個乾坤洞高手神色皆是大變,真罡撐起,橫練催發,卻仍是被這無形的氣勁逼退的連連倒退。
直至轎中探出一隻白皙的手掌,方才抵住這恐怖的氣浪。
“我知啟兄不屑用計……”
乾坤右使歎息一聲
“可那楊獄的兌命神通連黑山老妖也抵擋不了,若有萬一……”
轟!
熾烈的血氣,如驕陽騰起,炙烤的草木焦化,雲霞泛紅。
“鬼蜮宵小,無膽匪類,又怎懂得……”
夜風之中,啟道光長身而起,提戟跨行,遠去時,話音兀自回蕩在荒林之中
“勝可喜,敗亦可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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