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罡……”
雲玄機神色一肅,彙報道
“自龍淵事變之後,祁罡就離了龍淵,這些年,他輾轉多地,曾在嶺南水災時出現嶺南,其後漂泊不定……
塞外大風雪的第一年,他奔赴塞外,銷聲匿跡多年,才知他在炎川坪……”
微微一頓,雲玄機繼續道
“……年前,祁罡被七殺王麾下大將發現,這一年裡,殺了後者不少高手……”
黎白虎靜靜聽著,許久後才道
“他,應該要成了。”
“成?武聖?不對……”
雲玄機先是一怔,心想祁罡當年還未成熔爐,就自反應過來
“十都?!”
“多年前,老夫擒拿王牧之之時,他曾提及祁罡,他應是得了旱魃位階,這些年奔波多出水災、洪澇、雪災頻發之地,怕就是為了儀式……”
吐露‘儀式’二字,黎白虎心頭不免有些複雜。
阻在身前一甲子也多的儀式完成,幾乎是同時,他已然感知到了法則之海中自己的命圖所在。
那是他六十多年的壓抑,於此刻噴薄的征兆……
甚至,困擾他多年的那道瓶頸,也已然鬆動……
“遣去接應之人,可有回音?”
黎白虎又問。
“不曾。”
雲玄機搖頭
“他不知做了什麼,引得七殺王麾下大批高手圍殺,至今無人知曉其所在……”
“這些日子,你且守好城池,若見不對,立刻燃點烽火,傳訊三關,龍淵,以及,
西北……”
“那您?”
雲玄機神色微緊。
呼!
寒風吹拂之間,黎白虎的身形已然消失在荒山之上。
“老夫去接他回來,順便……”
雲玄機下意識望去,隻覺一股難言的凶戾充斥心頭,茫茫風雪之中,他竟嗅到了濃烈至極的血腥氣。
好似一頭殺人無數的老虎,在他麵前張開了血盆大口。
“散散心!”
……
……
塞外風雪漸大,西北道中,秋日的餘熱也漸去,天還未下雪,氣溫卻陡然下降。
這一點,從各家各戶房簷下那一排排的冰柱就可看出來。
大街上,最多的就是買賣木炭的。
西北多礦,煤礦開采也有幾百年之久,但每每過冬,仍還是木炭居多。
無他,便宜。
“誰能想到,錦衣衛都指揮使會……”
聽著大街小巷中的議輪,挽手並肩的楊獄、秦姒心中各有觸動。
民間傳聞,與真相相差極遠。
情報中,乾亨帝的死因為何,秦姒自然也是看到了的,但於民間,則變為自殺。
“黎老,還是心軟……”
楊獄微微搖頭。
他從來不給該死之人留有體麵,因為他們也從未給其他人留有體麵。
但他也明白黎白虎的心思。
王朝更迭三千餘年,忠君對於當世人的影響,早已深入骨髓,難以移動。
如黎白虎、徐文紀這些老臣,更加如此。
“那位黎大人,顧忌的,或許不是乾亨帝,而是,太祖爺?”
秦姒倒是有不同意見。
“張元燭嗎?”
楊獄若有所思。
來到此界已有二十餘年,可他的思維與當世人自然還是有極大不同。
但他一轉念,已是明白。
張元燭的文治武功,在古往今來的帝王之中,也屬極前列,而他在民間的威望,自然高到極點。
不是因為他曾說過‘不與士大夫共天下,而與百姓公天下’之言,而是終其一生,他也如此做了……
“那,倒是應該留有幾分體麵。”
楊獄想了想,點頭接受了。
當然,更重要的是,背後推波助瀾之輩,沒有在西北城中洗白美化,那,才是他不能允許的。
秦姒已不想聊這個了,她很珍惜楊獄在身邊的每一天,拉著他的手臂
“今個,吃點什麼?聽說西街先開了一家萬州麵館,味道很是不同……”
“好。”
楊獄自無不可。
對於秦姒,他心中多少是有幾分愧疚的,不是因為龍淵城中那事,而是這些年,他們始終聚少離多……
“也順便,買些禮物,大後天,吳長白的母親大壽,禮,得有呢!”
見他答應,秦姒臉上也有了笑容,但路過禮品店之時,也還是停下腳步。
這些年,她操持政務,西北道大大小小的官吏家卷壽辰生日,她或人到,或禮到,無有空缺。
“嗯。”
輕握柔荑,楊獄本不是多話之人,此刻越發不知該說什麼,隻是陪著她,從東到西。
他,也很享受這份平靜。
但不及兩個時辰,正自品嘗小麵的楊獄,心頭就是一震,他猛然抬頭,望向王府。
此刻,日頭還未落山,他卻看到了一顆夜星閃耀。
那是,
“啟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