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踏英招,還是……唉,十劫終至……蒼茫天地,誰主沉浮……”
“道,道,道……”
“難,難,難……”
……
……
心有餘悸,又有諸般疑惑的古神通,最終還是沒能在山丘上得到自己想要的。
他心有怒意,最終還是無奈的轉身下山,留下了楊獄與昏厥多時的紅法兒。
呼呼~
一夜過去,群山之中的火焰早已消失,三昧真火非凡火,自不會無限蔓延。
楊獄靜坐於山巔之上,極目遙望,雲海之上,一輪輪大日躍出,揮灑下無儘光芒。
“三壇海會?隻怕未必!”
看著古神通遠去的背影,楊獄眸光冷然。
他從不會輕信於人,尤其是這古神通,還是出身的還是此界魔道魁首,天理教的真傳弟子。
這倒不是什麼正邪之分,實在是,此界的所謂仙門,在他眼中甚至連道貌岸然都無,赤裸裸的冷酷殘忍。
仙門如此,魔道又該如何?
非他多疑,實是,不可信……
“爬山……”
輕輕揉捏眉心,楊獄神情少見的有些凝重,配合天眼,通幽的最後一望,他還是窺見了些微東西。
天書氣機(深紫)
“傳說中已經碎裂的天書?寒月散人身上,還有這種東西?那之前,借他之身與我對話的是誰?天書?還是說,道鬼奪舍?”
哪怕窺見了一點東西,楊獄卻覺得疑惑更多了。
無聲無息之間,就能在他操縱的磁場之內奪舍一尊站在九耀門前的十都主?
“或許,不是……”
但憑直覺,楊獄卻又覺得,寒月散人似乎並未遭什麼災厄,反倒是像是,主動讓出了肉身,否則,隻要他有一絲反抗,自己也該有所察覺才是。
“他,應該無事……”
楊獄感應著。
暴食之鼎內鑲嵌在鼎壁上的八九玄功鏡上,也無任何波瀾,這說明,至少,那突兀出現的不知名人物,對他並沒有任何敵意。
對於自身的直覺,楊獄還是相信的。
隻是……
“如何爬山……”
“呱!”
楊獄思忖之時,袖袍之內,三足金蟾又日常開始掙紮,想要出來
“小子,放老祖出去!”
自從來到這處玄功境,三足金蟾的躁動就與日俱增,而因自身受限,之前楊獄都並未放它出來。
“呱!”
從袖袍內跳將出來,這小家夥氣的一鼓一鼓的,楊獄喂食了諸多靈炁,也沒能平複它的怨氣。
這缺根弦的小蛤蟆,真的怒了
“你若再囚禁老祖,老祖寧死也不受你……哎?這,這,這是……”
暴怒的小蛤蟆,在感覺到外界天地的那一刹,徹底愣住了。
旋即,淚水止不住的流了出來
“這,這是,九劫的氣息……”
觸景傷情,小蛤蟆嚎啕大哭,止也止不住,楊獄也心有所觸動,不由得勸道
“這隻是個幻境罷了,逝之不可追,你也不要太傷感……”
“嘎!”
哭聲戛然而止,小蛤蟆僵在了原地,好半晌,才垂頭喪氣的喃喃
“回不去,回不去了……”
它失魂落魄的晃蕩了好一會,隻有半拉腦子的它,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
半晌後,在幾縷靈炁的喂食下,還是忘卻了傷感,仔細的端詳起四周。
最後一蹦老高,遙遙望去,認出了什麼
“這是,灌江?”
“你來過?”
一縷縷煉化過的靈炁,彈給小蛤蟆,楊獄詢問。
“灌江啊!”
蹲在楊獄的肩頭,這小蛤蟆陷入了回憶之中
“這可是灌江啊!司法戰神的成道之地……”
小蛤蟆認出了灌江,也想起了不少遠古之前的秘辛,但它所知,也不太多。
它的靈智誕生於遠古劫末之後,這些記憶,還是跟隨其前任主人留下的,自然不會多詳儘。
不過……
“司法戰神留下的仙魔幻境……你,你……”
‘你’了半天,直到楊獄佯作起身,那兩座大山再現,小蛤蟆才滿眼驚恐的回過味來
“你這是,被司法天尊選中了?!”
對於仙魔幻境,小蛤蟆自然也是有所了解,遠古之前,也從來不缺此類幻境。
許許多多的散仙,就是因得了此類幻境之中前人留下的傳承才能成就。
“怎麼說?”
楊獄越來越覺得自己匱乏了,這一天一夜,他不知問了多少個問題。
“……此類仙魔幻境,與世長存,每隔一段時間,靈炁積蓄足夠就會開啟,但絕大多數人,是無法觸及幻境核心的……”
小蛤蟆驚異太過,甚至都沒提條件就脫口而出
“而一旦被選中,成為幻境之主的行走,那麼,就意味著,煉化這方幻境,獲取傳承的契機到了……”
小蛤蟆說的很急,也很驚悚。
“所以,這方幻境選中了我之後,就隻有我,有資格獲取這方幻境之內,可能存在的傳承?”
楊獄有些了然了。
紅法兒一見他,就像是有什麼深仇大恨一般,隻怕也是因此。
畢竟,萬妖窟早九千年前就發現了這處幻境,雖然不得承認,也早已將這幻境視為禁臠了……
“那也不是,你若死了,自然還好有其他人成為‘幻境行走’……”
情緒大起大落了好幾次,小蛤蟆這才平複下來,看著被兩座大山壓著,動彈不得的楊獄,頓時就有些幸災樂禍
“欲受傳承,必受其重!你若沒辦法辦到幻境之主曾經做到的事情,那你不但不能得到傳承,還會被鎮壓在這,直到此次幻境結束……”
楊獄遭罪,小蛤蟆顯得十分愉悅
“活該!誰讓你將老祖囚禁了這麼久?你就算是極道十都,就算有天眼,就算有跨行兩界的神通又能怎麼樣?
司法戰神所做之事,你又憑什麼能做到?隻怕,你連做什麼,都不知道……”
楊獄當然不會和這大腦殘缺的法寶之靈鬥氣,它幸災樂禍了半天,才道
“你說的,是擔山逐日,還是接草量天?”
“你這也知道?”
小蛤蟆頓時跳腳。
“略知一二。”
楊獄微微一笑
“但比你,還是要多一些。”
“呸!”
非常拙劣的激將法,楊獄都沒修飾一下,但這小家夥當然很吃這一套,氣的跳腳
“帝命‘天蓬’搬來‘規’‘律’二山鎮神於灌江,山與天比高,神人拔草以量天……”
“你炸我!”
小蛤蟆反應過來,氣炸了,腮幫子鼓起,積蓄多年的靈炁全部化作口水噴了出來。
呼!
大風一吹,粘稠的口水倒卷,噴了這小蛤蟆一頭一臉。
不等它再度跳腳,楊獄已將它再度收入了袖袍之中。
他當然不想囚禁這小家夥,奈何法寶之靈,靈智天然殘缺。
如這小蛤蟆,一經放出,隻怕沒幾天就會被人抓走。
“山與天比高,故而,接草以量天……這樣的話?”
楊獄眉頭舒展。
幾方對照一下,他已經知曉了煉化此方節點的關鍵之所在。
“接草……”
楊獄心中自語著,突然手掌一翻,三昧真火煉化出的八滴血已泛起豪光來。
千滴精血化作一滴,這幾滴血,已具有千變萬化之能,隨著他的心念一動。
其中一滴血已跌在地上,隻滾了一滾,已生出了四肢頭顱,晃了一晃,已長成三寸來高。
“去!”
那小人跳將而起,楊獄屈指讓其借力一躍,隻聽一聲長嘯,其生出雙翼,化為蒼鷹,飛騰而上。
楊獄凝神感知,那小人乃他精血所化,自然心意相通,但很快,他眉頭就皺了起來
“不成!”
伸出手,接過重化回來的血滴,楊獄微微搖頭。
一滴血,當然不可能身具人仙之力,哪怕有著變化之能,卻也有著極限。
這兩座神山,自帶無窮壓迫,越往上,壓迫就越強烈,隻飛得三千丈出頭,就已力竭……
“這草,有什麼特殊之處?”
楊獄拔下一根草,這不是他第一次拔草,但任他如何去看,這也隻是一根普通的草……
“接接試試?”
似乎沒有了其他選擇,楊獄屈指一彈,一滴滴血液已是飛出,包括那七八滴千變萬化之血,儘在靈炁的滋養下,化作無麵目的小人兒。
繼而,開始拔草,連接……
這個過程中,楊獄始終在密切關注,可卻仍然沒有發現異樣之處……
“不夠長?還是說,需要其他條件?”
楊獄心中微動,開始嘗試。
氣血,不成!
靈炁,不成!
法力,還是不成……
……
諸般嘗試到了最後,草,仍然還是草,直至楊獄按住天眼,灌輸意誌……
嗡!
幾乎是意誌灌入的刹那,在楊獄的注視下,那續接了不知幾百幾千丈的青草,就如長蛇一般,猛然彈將起來!
如有生命一般紮根大地,更向著,天穹而去。
乍一看,真好似一口,筆直朝天的翠色草劍!
“原來是這樣?”
楊獄心中微震,可旋即,就又察覺到了壓力,當那草劍升騰至九千丈,他已力儘……
“萬丈,隻怕是極限……”
眼睜睜看著草藤又軟趴趴跌了下來,楊獄卻並不氣餒,對他而言,隻要找到了方法,其他的,自然都非問題。
“意誌!”
楊獄深吸一口氣,任由諸多血液所化之小人兒編製草藤,他自己則闔眸入定。
靈肉合一,氣血損則神魂損。
三昧真火的熬煉下他損失大量精血,本就不在巔峰,此刻,自然要先行恢複。
“若如小蛤蟆所說,此山能與天比高,那我的意誌,隻怕還差很遠……”
“那司法天尊被神山鎮壓之時,是什麼境界?”
“或許,也不是不行……”
……
楊獄心中思量之間,周身微粒震顫,鯨吞八方靈炁,氣血以極速恢複起來。
而他的耳畔心頭,似又響起了流水之聲。
那一道並不真實存在的武道長河,又一次在他的心頭浮現而出,奔湧之間,一尊尊武道先賢,若隱若現。
“果然是你!”
低沉而漠然的聲音,順流而來。
楊獄循聲望去。
長河之中,一尊似有千人千麵,又似無麵的佛影,也正在望著他。
“陸沉!”
“楊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