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已是在懸壺峰。
而時間已經過去三年。
他缺失了三年記憶。
隻知是容卿絕和容染父子兩人救的他。
容卿絕是懸壺峰峰主,醫術高超,為人品
行稍有欠缺,但為他療傷三年,也算儘心竭力。
容染是容卿絕之子,生相貌美,性情溫柔,他剛醒時候,是由對方照料。
按容卿絕所言,怕牽連門派安危,他受傷之事不可外傳,因此這三年,他都是由他兒子照料。
他承此情,依容染求請,收了對方為記名弟子。
容染性情乖順,作為徒弟,還算省心。
後來,容染將玄魄玉交還予他。
玄魄玉是他師父遺物,對他的意義非同一般。
他本以為玄魄玉已經在天劫之中遺失,並沒有想到,是在容染手上。
這份因果愈發難消,他乾脆將對方收為親傳,將他一生護於羽翼之下。
至於玄魄玉意味的其他含義他並不知道自己失去記憶那幾年究竟如何作想,也並不想去知道。
渡過蛻凡劫,他無情道幾乎已臻至大成,注定對此世之人無愛無欲,與手中劍長伴此生。
葉雲瀾蹙眉。
是懸壺峰,不是桃林。
或許是他想錯了。
他依舊看著棲雲君手中的玄清渡厄劍,不止是那枚墨玉,還有那漆黑劍鞘。
上次未看仔細,此時才發覺,那漆黑古樸的劍鞘上,被鐫刻著一枝格格不入的桃花。
嬌嫩,明豔。極是生動。
他想起那片在雲天宮裡同樣格格不入的桃林。
葉雲瀾本已不想再與此人多言,此時沉默了下,還是道“仙尊似乎對桃花情有獨鐘”
棲雲君“是。”
“為何”葉雲瀾道,“仙尊所居之地常年飄雪,我以為仙尊更喜冰蓮雪盞,而非桃。”
棲雲君眉目卻微冷,淡淡道“這與你無關。”
葉雲瀾麵無表情,“仙尊不說,怎知與我無關”
棲雲君“我喜桃,與世上任何人都無關。”
確與這世上任何人都無關。
隻與他自己有關。
無情道近乎大成之時,會有心魔劫降下。
心魔劫無聲無息,常常難以覺察。
而他的心魔劫,是一個夢。
他夢中常有一片桃林,桃林中有一個朦朧看不清麵目的人影。
那人會在桃林之中奔跑,會發出輕靈美好的笑,還會牽著他衣袖撒嬌。
他每次聽到那笑容,都不可遏製地覺得心頭柔軟,心境搖動,想要與之執手共牽。
但那始終隻是一個他在心魔劫中,所臆想出的人。
一個虛幻的影。
承載著他此生僅存的愛與欲,思與念。
葉雲瀾“仙尊既然什麼都不願說,那我們之間,也無話可說了。”
說話間,他控製不住又低低咳了咳,再抬頭,目光冷漠,“仙尊請回吧。我不會拜你為師,也不需要你為我鑄劍。”
棲雲君再度皺眉。
葉雲瀾三番四次的拒絕,已經令他不悅。
他雖然十分想要收這人為徒,但是身為天宗宗主,劍道至尊,到底也要臉麵。
再怎麼欣賞,同樣的許諾,他絕不會再出口第二遍。
他想起自己此番前來的目的。
“你身上神火傷勢已被引動,需要我以靈力進行壓製。”棲雲君冷冷道,“我說過,你的傷勢每月都需要反複壓製,如今一個月已過,怎不見你到雲天宮來”
自踏出雲天宮那刻,葉雲瀾就沒有半分再回去的意思。
此刻,他雖然胸口悶痛,口中咳血,卻隻冷淡道“雲天宮常年飄雪,我身體畏寒,並不喜待在其中,便不去了。正好,也不必再浪費仙尊時間。”
這人總是語中帶刺。
棲雲君本想轉身便走,又想起那日這人行在風雪中單薄身影,低頭看他蒼白麵色,視線凝在這人眼尾豔紅,終究淡淡道。
“既然你畏寒不欲前往,那以後便在你住處療傷。”
葉雲瀾想要拒絕,卻感覺周身氣機被鎖,動彈不得。棲雲君長臂一伸,便將他攜起,掠入竹樓。
沈殊正燒熱水。
木柴劈裡啪啦地響著,他額頭滲出熱汗,臉頰微泛著紅,還想著方才與自家師尊那場切磋。
這是他第一次挑落對方手上的花枝。
雖然沈殊知道,自家師尊一直未曾動用全力,方才那絲破綻,來得也是突然,甚至像是故意為之,但他心中仍舊十分興奮。
火焰旁的影子也在高興地扭動。
他曾在葉雲瀾麵前許下承諾,說以後要用自己的力量,做保護他的人,並非妄言。
今日,又離目標更進一步。
耳尖忽然一動,他聽到了竹樓裡傳來的聲響。
還有腳步聲。
並不似他師尊平日輕而虛渺的腳步聲,而是沉穩有力,透出一種難以言明的韻律。
從師尊的臥房中傳來。
沈殊眸色變深,停了手中動作。
他快步走回臥房,見到臥房裡他常與師尊同寢的那雕花床上,此刻盤膝坐著兩人。
一個身材高大的白發男人。
還有一個,是他師尊。
他的師尊衣衫淩亂,背脊被那男人雙掌抵著,麵色蒼白,臉頰有汗蜿蜒。
而那蒼白薄唇上,沾著殷紅的血。,請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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