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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照金波,海浪翻湧。
這日,人煙繁忙的同洲渡口,又來了一位特殊客人。
竹小渡打量著眼前人。
一個烏發黑衣,麵容俊美的青年劍修。
劍修的外表和那些往來的修真者們看上去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同。
隻是他有一雙血紅的眼眸。
像魔修。除了身上沒有尋常魔修那種令人陰冷的魔息。
但竹小渡還是覺得冷。
正午豔陽烈烈,照耀在眼前青年劍修身上,卻仿佛被他身上那身黑衣給全然吸收,讓人視野裡隻餘一團濃墨似的黑。
竹小渡後退了一步。
他已覺察到危險。
青年卻走上前。
陰影籠罩住竹小渡。
那雙愈發靠近的血紅眼眸仿佛快要滴血,像瀕臨瘋狂的凶獸。
“你知道,我師尊去了哪裡嗎”
對方語聲嘶啞。
竹小渡想要繼續後退,卻忽然發覺自己雙腿不知被什麼東西被定在了遠處。
他咽了口唾沫,硬著頭皮作答“渡口平日來往之人許多,敢問、敢問閣下師尊生得是什麼模樣,所著又是什麼衣物我需要仔細回想一番才知到底有無見過”
“你身上有師尊的氣息。你見過他。”對方道。
竹小渡欲哭無淚,“我日日在渡口迎客,每日見過的人成百上千,怎知閣下所尋的是哪一位”
對方麵無表情看著他。
令竹小渡疑心其會否下一瞬便要拔劍刺來。
卻聽對方嘶啞道“如師尊那般的人,你隻要見過一次,便不會忘記。”
聞言,竹小渡一瞬間便想起了之前所遇到那位鬼麵人。
已經過去半月,他依然忘不了海獸襲船時候鬼麵人所出那驚豔至極的劍。
也忘不了他半夜推門而入時,所窺見對方那張言語難述美麗顏容。
他遲疑著道“你的師尊,是否也是使劍,眼尾生著一顆朱紅淚痣”
便見黑衣劍修麵無表情的臉上忽然露出瘋狂表情,殷紅眼眸死死盯住了他。
“告訴我,他去了哪裡。”
竹小渡本欲開口。
但是眼前這青年臉上瘋狂神色,卻忽然遲疑。
即便感知中危險的
預兆不斷在提醒著他,竹小渡卻強行壓下了心中恐懼,強撐著開口。
“閣下既然是他的徒弟,為何卻連自己師尊去了哪裡都不清楚”
這一句話仿佛點燃了什麼。
竹小渡驚恐睜大眼。
他的脖頸已經被人提了起來。青年的手抓著他脖頸,麵色沉在濃鬱陰影之中,眼眶中的血紅的光芒仿佛已經脫離了他軀體,如同濺開的血跡一般在空氣裡閃動。
青年身上黑衣似乎也轉瞬變得模糊,隻有一片濃稠的黑影,依稀有著人形。
狂風吹過,海浪呼嘯拍打在岸邊。
黑影也隨著海風而扭曲著形態。
竹小渡腳尖已經碰不到地麵,他想要呼救,卻發現除了海浪和風的聲音,耳邊已聽不到一絲人聲。
明明是熱鬨的碼頭,他卻仿佛被隔絕到了另一個世界。
這樣可怖的、已經超越凡人的力量他平生未見,隻從偶爾路過的一些海客口中有所聽聞。
他眼前這個人如果還能稱之為人的話,其修為或許已經突破了凡身六境,達到傳說之中的蛻凡。
迎著那兩點猩紅亮光,竹小渡視線逐漸變得渙散。
腦海之中仿佛有些畫麵不由自主地流淌出來,被人一幀一幀翻看,徹徹底底。
“北域,滄州。”
那人低沉地吐出竹小渡想要隱瞞的地點。
而後,竹小渡便看到漫天陰影張牙舞爪地散開,掠往蒼藍天空。
竹小渡整個人墜到地上。
耳邊轟地一聲,周圍的人聲喧囂在一瞬間全部歸來。
而他所碰見那個如魔似鬼的黑衣劍修,已經消失不見。仿佛從來沒有在他麵前出現過。
徐子策正在逃跑。
曾經被鬼門宗弟子從北域追殺到中洲,他對逃跑一事頗有心得。
背後巨大的蜘蛛傀儡伸展著無數的節肢朝他追趕,引起甬道之中碎石紛飛。
這玩意兒已經追了他大半個月。
事實上他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自他跟著鬼麵人進入那座太古宮殿之後,本來緊跟著對方的他,在那條通往地底的長長甬道裡,隻是慢了對方半步,在一個拐角之後便迷失了方向。
前方再也沒有了鬼麵人的身影。
甬
道陰森黑暗,他孤零零一個人抱著大劍在原地等了半天,沒有等到鬼麵人回來,隻好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走。
走了一會兒便發覺不對勁原本的甬道感覺是往下行,但這回他卻感覺自己不斷在往上走。
途中進到了一個黑暗的地底空間,隨手撿了幾樣寶物他發誓,真的沒有多撿。便惹來了這個蜘蛛傀儡守衛的追殺。
甬道狹窄,無處可躲,隻能不斷往前奔逃。
這地宮也不知是誰修的,也不知道修來究竟要做什麼,彎彎繞繞沒個儘頭。
徐子策疑心再這樣追逃下去,自己得先靈力耗儘死在裡麵。
終於,前方出現一點亮光。
徐子策跑了出去,便發現自己竟依然在進入宮殿之前的那座廢墟之中,身後則是一個打開的墓穴。
他是從墓穴之中跑出來。
與先前不同,此時廢墟之中已經灑落了大片大片的鮮血,還有修士們的屍骸。
這裡似乎發生了激烈的大戰,周遭一切都十分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