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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裡黃銅暖爐散出熏香。
阮煙靠著煙紫色條褥,那條褥拿金絲銀線繡出了葡萄紋,她的手指下意識地扣著那些葡萄,心亂如麻。
翠柳低著頭,眼淚一顆一顆往下落。
阮煙沉吟片刻,道“你起來吧,天冷彆跪壞了腿。”
翠柳啜泣應了聲是,站起身垂手站在阮煙麵前。
阮煙拿起桌上茶盞,也不留意茶是冷是熱,喝了一口壓下心裡的思緒才問道“這事,你怎麼知道”
這麼隱蔽的事,料想無論是那拉貴人還是那個如是,都應該瞞得死死的才是,萬不可能讓翠柳知道。
翠柳紅了臉“是奴婢偷聽來的,先前奴婢見我們貴人和那如是常獨處說話,怕貴人被那如是挑唆,便偷聽了一回,想不到卻是”
她不敢再往下說。
阮煙心裡稍微鬆了口氣。
既是偷聽,可見這事隱秘,不是人人都知。
“這事,有多少人知道”
“除了我們貴人和那個如是,也就奴婢和娘娘您了。”翠柳道“奴婢連白英都沒告訴。”
阮煙聽了這話,不由得高看了翠柳一眼。
在宮裡,最難得的是能管住嘴巴。
那白英和翠柳是同一年入宮,情如姐妹,翠柳能管住這張嘴,可見謹慎。
但這事,阮煙拿不住主意。
她放下手中的茶盞,帶著琺琅指甲套的手指交疊放在膝蓋上“這事,本宮得想想,你姑且回去,等本宮想明白了再說。”
翠柳嘴唇動了動,想說幾句,但一想這件事的確不是小事,善貴妃自然不可能這麼輕易拿定主意。
她道了聲是。
阮煙叫來春曉,讓春曉打了水來給翠柳擦臉又上了粉。
夏意等人進來,便聽見阮煙溫聲對翠柳道“本宮也想替你們說幾句話,可你們犯了錯,那拉貴人不肯原諒,她不鬆口,本宮也不好說什麼。這樣吧,你且回去,先當著差再說。”
“是。”
翠柳老實答應道。
夏意等人眼神從她臉上掃過,瞧見她麵上雖然塗抹了脂粉,可眼睛紅腫,分明是哭過的模樣。
便隻當她是哭訴被趕出鹹福宮心裡委屈,少不得安慰幾句。
翠柳也一一周全,竟沒露出什麼馬腳來。
阮煙瞧在眼裡,心裡歎了口氣。
這翠柳的確是個忠仆,那拉貴人少了翠柳和白英,無異於斷了左臂右膀,又多了如是這個不知來曆的。
來曆不說,奸倒是能確定的。
再想上進的宮女,也沒有挑唆主子去魘咒主位娘娘的。
阮煙心裡存著這事,連帶著用膳都有些用不進去。
哈宜瑚跟和卓鬨騰不吃菜,雅莉奇還拿出了姐姐的樣,“不許調皮,要是不吃菜,晚上就讓人給你們沏苦丁茶喝。”
一聽到苦丁茶,哈宜瑚跟和卓不敢鬨騰了,捧著小飯碗,味如嚼蠟地吃了幾口菜。
哈宜瑚雞賊,覷著阮煙出神,悄摸摸地多吃了一塊羊肉。
今晚的晚膳是燜羊肉,二月裡天氣還冷,吃燜羊肉可不正是時候。
燉得軟爛的羊肉裡一咬即爛,這樣的燜羊肉,哈宜瑚自己能吃一小碗,偏偏她體虛,吃多了就上火,因此,才不讓多吃。
阮煙毫無察覺。
等用完晚膳,奶嬤嬤們帶哈宜瑚跟和卓下去,雅莉奇才疑惑地對阮煙問道“額娘,您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今晚上您吃的可不多。”
阮煙手裡捧著沏出茶色的大紅袍,笑笑搖頭“沒不舒服,隻是在想你皇阿瑪在外麵不知到了哪裡罷了”
雅莉奇哦了一聲,耳根一紅,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阮煙渾然沒察覺,她喝了口茶,吃了塊鬆子糖。
鬆子糖脆生生,起初鬆子有些苦澀,吃到最後隻剩下嘴裡的甜。
她看向雅莉奇“雅莉奇,倘若有件事你做了沒好處,保不齊反而有壞處,但卻能幫人,你是做還是不做”
雅莉奇是聰明孩子。
她一聽就知道她額娘剛才的話是敷衍她的,這句話才是她額娘今天一直愁眉不展的由頭。
她道“額娘,您若是不想做,便不必發愁了不是嗎”
她一句話倒是讓阮煙如同醍醐灌頂一樣明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