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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有一舟停於長崎港口,不曾見舟上有人下來,亦不見有人上舟。
此舟形製與本土船型不通,有船家見多識廣,便道出此舟來自於明。
此國稱明國來客為唐人。
概因數百年前,遣使入隋之後,又於唐時大量遣使入唐,其後朝代更迭,儘數統稱為唐。
舟內有一老者與一稚齡小童對弈。
另有一身著玄色道服老者正臥於榻上,沉沉睡去。
棋盤之上,黑子大龍以被白子所截,黑龍之棋早已無力回天。
“有心殺賊,卻是複明無望”老者長歎,眼淚已沾濕衣襟。
小童收拾棋子,卻道“南明朝廷比茅坑更是不堪,救無可救、當斷則斷罷。而清又有何懼國詐不過二百六十餘年,其後皇帝也是他人掌上傀儡,苟延殘喘不多時,便是神州傾覆,生靈塗炭,恥辱柱上千秋萬代定有其名。然此又有何懼星火燎原,生生不息,自此絕境之後,便是人民群眾當家作主,又何須那盼那天子帝王賢君明主自此,天下大同。三百餘年之後,山河猶在,國泰民安,世間僅餘寥寥四國可與為敵。而五國共識,乃天下共識。”
老者長歎,卻道“吾之所學,三百餘年後,便無用武之地”
哦,拿千字文1,三字經1,增廣賢錄1,聲律啟蒙1之類的書搞學習班還是挺熱火朝天的。就是拿個弟子規1這等爛書誤人子弟的騙錢學習班也不少。至於打著“國學大師”的旗號,此等沽名釣譽之輩各處走穴靠坑蒙拐騙也能撈個盆滿缽滿。
這些糟心事情現在說了也徒惹人煩心罷了。
“有用則學之,無用則束之高閣,人間之事儘數如此,何須擔憂”
“罷了。”
老者又是一歎,起身,拿出紙筆,研墨之後,提筆寫下一封信,洋洋灑灑數百字,寫完之後,落款,待字跡乾透,便折起信紙,裝入信封之中,信未封口,隨後提筆又寫一拜貼。
小童接過信去,掀簾而出。
老者與小童乃是逃難而來,行至海邊,乘船出航東渡扶桑,不再歸返。
二人所搭之舟,乃是天下大亂之後,海禁名存實亡之時,航於馬六甲、呂宋船隊所屬。
扶桑閉關鎖國之令四十餘年,無一唐人登上本土之地,凡事貿易之物,儘數於長崎港內一地交換。
船上所帶譯者見小童出來,見其手上拿一拜帖、一信,便知此乃老者之意。
“先生。”小童作揖後,便說出來意,“征君意已回轉。然征君已知天命,船上一應俱全,萬事雖好,但非腳踏實地,恐有不測。”
“這”譯者麵露難色,卻也隻能歎氣,“此國之征夷將軍下令彆國人等不可踏足國內”
他卻又下定決心“我有一法,僅可一試。”
小童又是作揖道謝“多謝先生。”
待通商之時,雙方交換所需物資,船隊交付香料絲綢飾物錦緞,華美之物令人咋舌,而日方交予黃金白銀更是令人隻覺不虛此行。
譯者思及船上老者,便提及了此事。
注1:
三字經作者說法不一,一般認為是宋代進士王應麟所做,後麵有增補。
千字文市南朝梁武帝指令給事郎周興嗣所做。梁武帝、昭明太子及身邊那幫人,算是中國曆史上文學才華最高的一幫君臣了,著述頗豐。所以,千字文不論視野氣勢,還是文學水平,都是蒙學讀物裡麵最高的。
聲律啟蒙,作者車萬育,清康熙年間進士。
增廣賢文算是名言錄,是無數人的智慧結晶。
而弟子規的作者,是清朝秀才李毓秀。
以上內容節選自知乎提問弟子規是文化精華還是糟粕的高票回答。
我高票答案看下來的感想就是,就算要給國學花錢,也請找個來曆高點的,清朝的秀才和其他幾位作者比起來,宛如中科院院士和民科的差距這個比喻有些不當,我暫時找不到合適的,希望大家集思廣益想個恰當一些的形容方式
我真的拿千字文練過字,所以覺得千字文比弟子規牛逼多了。
作話內容贈送大家。
江戶篇本來應該獵人部分寫完再出,但是這畢竟是四百章了我居然寫了四百章,章節目錄特殊,我先放出來占這個特殊的章節數。
江戶篇和沈韻的世界沒關係,所以明月大佬應該是自己搞一本友人帳吧喂
希望後文內容大家友善討論,謹慎討論,我還不想被404
因為放在正文上方,這次的股東大會暫時不能召開了。對不起昨天的股東們,致歉。
出生之後,她對這個世界的記憶頗為模糊。
在之後的成長過程中,她理解到了一件事情。
自己和這個世界的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樣。
她發現這件事情的時候,大約是三或四歲的時候。
她已經不記得這個世界的雙親是誰,也不記得自己家中有什麼人,倒是知道她和其他人迥異的地方在於,她在另外的世界裡過著不同的人生。
在某個平行時空之中,她生活在21世紀的現代社會,現代文明的便利性讓她覺得那是一個無比舒適,且適宜人生活的地方。
她隨即了解到了自己所生活的這個世界並不太平。
戰亂頻繁。
而她生活在山上的道觀裡,道觀裡就一個仙風鶴骨的老道士,老道士在一個冬日的門口見到了被丟到門口的沈韻,尚在繈褓之中的小嬰兒被凍得嘴唇發紫。
在21世紀被稱為沈韻的小孩被老道長用米湯喂大了。在遇到她的那天的冬夜,正巧有著極為明亮的月色,老道士就給沈韻起了個“明月”的名字,當做是自己道觀裡的小道士養大了。
明月會走路之前的啟蒙教材就是“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更大一些,就拿著本聲律啟蒙,倒背如流之後,閉著眼睛也能寫出人能聽得懂的粗淺雜詩,年紀更大一些,上了五歲,拿來啟蒙的就是史記。
半本史記學了不多時,到了明月七歲的時候,道觀來了一位風塵仆仆的老者。
老者對著道長哀歎“山翁,清廷入我大好河山如無人之境,而那東林黨人竟還在爭論誰是正統。何等可笑,何等可悲悲乎,悲矣”
沈韻第一次知道老道長的號居然是“山翁”。
她一直都是喊“道長”來著。
山翁嘿嘿笑了一聲,指了指觀裡的梅樹,那棵樹就沒修剪過,枝葉亂七八糟,毫無人工匠氣,也不在人的審美之內。
“你瞧,這大好河山如這梅樹,管不管,總會自己生長。即便那生靈塗炭,那南明朝廷也是亂七八糟的尋誰是正統,嘿嘿,東林黨人自己造的孽,自己去還吧。”
“還造什麼孽”來訪的客人又是悲歎,“降清者眾,嘿,水太涼,天太熱,剃頭涼快哈哈哈哈哈,堂堂士大夫,不如青樓一妓子。”
“這話可不對。”山翁給自己的茶杯裡續了熱水,又說道,“仗義每是屠狗輩,負心總是讀書人。”
“若有樊噲,若有蕭何,若有張良,若有韓信,天下何至於此”
“天下安可再得一泗水亭長”山翁冷笑一下,“不過隻有一驛站小吏入得京來。可悲之事,當數南明士大夫,儘數折腰向那闖王哈,真是可悲,如今清廷入關,不外乎是再折一次腰,又再剃個頭,總比掉了腦袋強。”
“何以至此何以至此”來客又是喃喃自語,杯中粗茶,卻是自己已是醉了。
待來客入得客房,熟睡之後,老道長山翁便問明月“明月,為何不去休息”
“我有一問。”明月記得沈韻的世界裡,明早已亡了三百多年,就連那清朝都已經入了故紙堆中百多年了,為何這個世界還是明“為何要求明主”
“天下若無明主,自是萬馬齊喑。”
“若有明主,並無賢臣,又有何用”明月又追問道,“何況,若是需要天下太平,為何要求明主,為何要求賢臣為何不可無需明主,無需賢臣,隻求實乾可乾務實之能吏”
“能吏”山翁思索一番,看向明月,“如那闖王”
“並非闖王。”明月又是回答,“當開民治。”
“民治”山翁又問,“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為何不可解,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道理應越辯越明,而要做表述,當是實事求是,如不調查,無發言權。”
“發言權”山翁又仔細思索,越想那句“實事求是,如不調查,無發言權”的話,就越是覺得自己養大的小孩所思所想遠非常人,“世間果真有那生而知之者”
山翁將明月趕上床去休息,自己思索一夜。
等到天亮之後,三人吃過早飯,山翁就說道“征君,去扶桑罷。”
來客一愣。
“征君”他歎氣,“二十年來,我幾次東渡扶桑兩次借兵抗金,事都不成事,不過是空留一虛名罷了。”
山翁勸道“讓你出家當道士,你自是不願意,讓你剃發從清,不如殺了你好。你不如去那扶桑,至少不在清廷所治之地,眼不見為淨。”
“心中有愧。”
“嘿,”山翁又說道,“若是讓你見那勸降清廷的舊識,你也沒那血濺三尺之能。何況對方飽讀詩書,怕不是也知若是近身相見,必死無疑。”
“飽讀詩書者跪的利索,最後儘忠於明者,居然是那流寇和海盜。”
說到這裡,來客下定決心。
“罷了,去扶桑吧。”
“帶上我這弟子。”山翁指了指明月,“明月是我入室弟子,有過目不忘舉一反十之才,我不想她才華埋沒鄉野,更不想見她之才用於清廷,不如東去扶桑,助你治學”
“還有何學可治”
來客恍惚一歎,見得明月,又是一歎。
“明月,可願隨我去扶桑”
“道長可去”
“我舍不得這道觀。”
道長一歎。
明月回答“那就燒了這道觀。”
道長一驚,又問道“我亦舍不得此梅樹。”
“折枝而去,東去扶桑,鑒真可傳佛學,道長若是不傳論道之學,為何不傳梅種”
“恐南橘北枳啊。”
“何妨一試”
“哈哈哈哈哈哈”
一位修仙論道退隱山林的道長山翁,一位心灰意冷的失意者,帶著一個稚齡小童往東尋船,前去扶桑。
“道長。”明月收拾完棋子,又點起碳爐,煮起了熱水。
水以細紗濾過,又經煮沸才以飲用。
熱水煮好,拿來泡茶。
茶是粗茶。
馬六甲、呂鬆之地地勢險惡,種不出好的茶,隻好拿香料、皮毛和各色寶石去換。
換得的香料、皮毛和寶石在扶桑一部分折價換成黃金和白銀,或是換上具有收藏價值的名貴刀具。
至於那被扶桑視為珍寶的茶碗,彆說是船上富商和譯者,就連那船老大都是覺得毫無意義之物。
“這碗看著都是壞的。”海上無聊,明月又長得冰雪可愛,性格也好,自然惹來船上海員的好感,好感一上,就聽到了許多的八卦,比如說有船員見過那珍貴的茶碗,這茶碗造型難看,用料更是粗糙,燒的瓷釉更是“不知所謂。”也就扶桑人才會將之當做珍寶。
而明月卻從沈韻的時代知道,這種茶碗叫做曜變天目茶碗,在21世紀的扶桑已經成了無價國寶。
這就是審美的差彆吧。
譯者並未直接將信轉交給對方的譯者。他在擔心對方會因為接下這信兒惹上大禍。
扶桑之地的各項規矩極為死板,毫無回轉的餘地,又時常因為一些譯者眼中的不可思議的理由,導致自殺之類事情頻發。
實在是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