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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一樣的寂靜彌漫在包廂內。
付光遠手一抖,酒杯裡的液體就全貢獻給了腳下的羊毛地毯。
但這會兒哪裡還有人顧得上什麼地毯他火燒屁股似的從沙發上蹦起來,整個人都控製不住地哆嗦著,一臉不可置信地瞪著陽台上的遲修彬“遲哥,我,你”
“閉嘴”遲修彬的臉色同樣慘白,但好歹腦袋還算清醒,“廢話什麼,快下樓去看看”
一行人這才反應過來,著急忙慌地衝出包廂。
其中就屬凡塵ktv的老板跑得最快廢話,人是在他這兒出事的,要真有什麼個好歹,他這ktv停業一天就是幾百萬的損失
此時已是淩晨一點多,在場所有人基本都喝了好幾輪,就算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包廂裡也有好幾人根本沒反應過來,仍像是一灘爛泥似的倒在沙發上,笑容迷離,腳邊還堆著十幾個五彩斑斕的氣球。
剩下的人跟著凡塵的老板跑到了樓下的草坪,那名老板咽了咽唾沫,蹲下身,借著今夜稀薄暗淡的月光,把麵朝下的女演員翻過來一看
現場頓時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遲來一步的遲修彬隻瞥了一眼就快速移開了視線,還有人當場嘔了一聲,扶著牆根大吐特吐起來。
凡塵老板一屁股癱在地上。
這種情況,彆說打120了,神仙來了也救不了
“遲哥,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付光遠也懵了,“怎麼好好的,人就摔下樓了”
“我怎麼知道”遲修彬突然猛地抬頭,用一種像是要吃人的凶狠眼神瞪著他,“我倒要問問你,你找來的都是什麼人一點道上的規矩都不懂,都來這種場合了,還裝貞潔烈女給誰看呢”
“我,我”
付光遠結巴著說不出話來。
現場的氣氛像是凝固了似的,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濃重的血腥味刺激著每一個人的鼻腔。樓上似乎是有人在笑,神經質的尖利聲音讓遲修彬本就鈍痛的神經突突直跳起來。
“你乾什麼”
他突然暴喝一聲,一把抓住了付光遠的手腕。
付光遠疼得“啊”了一聲,手裡的手機直接掉到了地上。
但當著遲修彬的麵,他卻不敢發火,隻能磕磕絆絆地說“遲遲哥,人都沒了,總得報警吧再說了,她是自己跳的樓,也不管我們的事”
付光遠越說聲音越低。
被深夜的冷風一吹,他混混沌沌的腦袋也清醒了些。
看著昏暗光線下目眥欲裂瞪著自己的男人,付光遠的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恐怖的念頭
這姑娘,真的是自己跳下去的嗎
如果、如果是遲修彬一不小心把她推下去的話
那遲修彬,豈不是就成過失殺人了
“不許報警”
遲修彬垂眸死
死盯著那具蒼白的軀體,牙關緊咬,脖頸上青筋畢露。
付光遠被他這副模樣嚇到了,竟然站在原地半天一動不動,連掉在地上的手機也忘了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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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遲修彬才啞著嗓子說“我家老頭子,最近眼看著身體要不行了,我那兩個好姐姐,哼,可一直都在盯著我手裡的華影股份呢要是現在報警,她們絕對會拿這個炒作,逼著老頭子改遺囑”
他急促地喘著氣,目光掃過和自己一起站在黑夜中、連麵容都模糊不清的幾位製片導演和投資人,忽然搖晃著後退半步,指著他們的鼻子大罵道
“彆他媽用這種看敗類的眼神看著我搞得好像你們很乾淨似的你就是你,前段時間剛背著老婆在劇組搞大了一個女演員的肚子,彆以為我不知道你也是公司裡的年輕練習生無論男女,哪個沒被你騷擾過都他媽裝什麼好人呢一群畜生”
“想想清楚要是我被華影董事會踢出去了,你們以為,自己還有好日子過嗎”
被他視線掃過的人都低下了頭。
帶著餘溫的鮮血仍在草坪上無聲蔓延,但似乎已經無人在意那具逐漸冰涼的軀體了。
一根錯綜複雜的鏈條將這裡的所有人連成了一張無形的網,他們從中獲益無數,但誰也無法從中輕易脫身。
凡塵老板慢慢從地上爬起來,中途還踉蹌了一下,好歹還是站穩了。
他豁出去道“遲哥,那你說,這事兒該怎麼辦”
遲修彬沉默了許久,說“不如,先下手為強”
“什麼意思”
“首先,我得從這件事裡摘出來,”遲修彬一邊思索一邊飛快地說道,“我不能倒。所以包廂裡的監控,何老板,就麻煩你去處理了。”
何老板拍著胸脯保證“這個您放心,我待會就把這一個星期的包廂監控和備份都刪了等警察來了,我就說設備出了問題數據丟失,保準他們發現不了”
“很好,”遲修彬聞言,也鎮定了不少,扭頭望向臉色蒼白的付光遠,“至於輿論方麵,這個女演員不是你們逐夢影視圈劇組的嗎”
付光遠下意識點頭,但神情仍有些木木的。
直到現在,他滿腦子都是剛才何老板把女演員翻過來時,那幅慘不忍睹的駭人畫麵。
這女生是他親自從影視學校發掘的,今年還在上大三,年齡不大,身材卻很豐滿,模樣也很符合付光遠的審美。
他是有心想把這位捧成娛樂圈一代“豔後”的,路線就複製之前那個火遍大江南北的女明星。付光遠還暢想過,等她紅了之後認個乾女兒,也讓他享受一把被女明星恭恭敬敬喊乾爹的體驗,所以才會帶她來今天這種場合交際。
可是怎麼好好的,花一樣的年紀,人就沒了呢
“我有一個主意,”遲修彬說,“先在網上散布一些這個女演員的黑料,比如大尺度照片什麼的,然後再炒作一番她在你那部電影裡的演技。等到這個時候,你
再站出來告訴大家她的死訊,引導網友讓他們認為這些都是解夢師劇組針對你們的炒作,把大眾的注意力轉移,這不就行了”
付光遠攥緊雙拳,顫聲道“遲哥,你你是讓我把鍋甩給喬卿”
“對,”遲修彬毫不遲疑道,“你在炒作的時候甚至可以模糊一下時間,這樣網友會認為這個女演員是因為無法忍受黑料而跳樓自殺,跟咱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付光遠嚅動了一下嘴唇。
他的麵容漸漸浮現出一種比哭還難看的笑來“遲,遲哥,這個,我真的做不來,萬一被警察發現了”
“警察查他們的案,跟網上的輿論有什麼關係”遲修彬厲聲道,“虧你還是個混娛樂圈的,連新聞需要朝著對自己有利的方向公關加工都不知道嗎再說了,喬卿跟你有仇,我給了你報仇的機會,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付光遠覺得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
他想起自己在拍逐夢影視圈的時候,還跟那位女演員說過,自己幾十年導演生涯,最自豪的不是拍了幾部代表作,而是一直堅守著剛入行時的理想,至今沒有動搖。
哪怕知道千難萬難,但他仍想拿到昆侖獎,等年紀大了拍不動戲了,就去華影任教,桃李滿天下,開創一段屬於華國影視行業的黃金時代。
付光遠不覺得自己擠壓年輕導演的排片有什麼不對,因為他年輕的時候也遭遇過;也不覺得他針對喬卿有什麼錯誤,因為在他那個年代,編劇的地位一直都如此低下。
但是看著不遠處悄無聲息躺在草坪上的年輕女孩,付光遠第一次覺得,自己錯了。
他今晚不該帶她來這種地方。
更不該把她介紹給遲修彬。
“付光遠,”不知是不是從付光遠的表情中看出了什麼端倪,遲修彬忽然笑了笑,心平氣和地對他說道,“我知道,她是你的人,這姑娘才二十多歲,你心疼她很正常。我也不是不讓你報警,這麼大的事兒,咱們想瞞也瞞不住,對吧”
“後續這些事情,你都可以不用參與。我隻要求你做一件事,就是在恰到好處的時間點向公眾宣布她的死訊這一件事,不違背你的良心,你能做得到吧”
付光遠暫時說不出話來。
他隻能閉著眼睛,很輕微地點了一下頭,緊接著又點了一下頭。
“好,那我就當你是答應了。”遲修彬也鬆了一口氣,最後瞥了那女孩一樣,帶著一絲憐憫和厭棄說道,“先回去處理監控,就裝作不知道這事兒,等天亮之後被人發現了再報警吧。”
所有人立刻如蒙大赦,挪動僵硬的腿腳,準備離開這個陰氣森森的鬼地方。
付光遠下意識想脫掉自己的外套,給那女孩蓋一蓋身子,因為是穿著裙子墜樓的,她下半身幾乎全部裸露在外,毫無遮擋。
但遲修彬一直死死地盯著他,無奈,付光遠隻能半蹲下來,顫抖著伸出手,幫她把眼皮合上了。
“走吧。”
遲修彬走過去,一把將他從地上強硬地拉起來,恨鐵不成鋼道“瞧你這副膽都被嚇破的模樣你知道你為什麼搞不過喬卿嗎就算我沒親眼見過他,也知道如果他在現場,肯定不是你這副膽戰心驚的慫樣”
付光遠跌跌撞撞地被他挾著回到了包廂。
望著頭頂輝煌炫目的水晶燈,他也在想,如果是喬卿的話如果今晚目睹這一切人是他,他會怎麼做
後半夜,淅淅瀝瀝的雨水洗刷了整個城市的臟汙陳垢。
喬卿從夢中醒來,望著被雨水暈開的霓虹光暈,恍惚間,竟有種不知今夕是何年的錯覺。
時間還早,他打了個哈欠,靠在床頭刷起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