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情形差不多，這時候已經不知道究竟打到哪裡了，看四周都是陌生無比。江遠寒緩了好久才勻出來一口氣，他盯著夜空上寡淡閃爍星星，有氣無力地埋怨道“煩死了，你攔著我，我怎麼過得去留夢洲。”
李承霜沉默片刻，轉過頭看著他，道“我不能不攔你。”
“我知道。”江遠寒看向對方，他沸騰戰意停息了，重新翻湧上來，是另一種奇特感覺，他看著這個人，覺得胸腔裡有一團火在燒，叫囂心聲讓他理智全無。
他突然道“小師叔，你怎麼不恨我”
江遠寒修煉秘術對修士情緒特彆敏感，倘若李承霜心中有一點點怨恨和嗔癡，他也能收集得到。但是沒有，一彆數月，哪怕是再相見時，也一絲都沒有。
為什麼會這樣。
真切地喜歡過，難道自己辜負了他之後，都不會引起一絲恨意嗎小師叔真就這麼聖人嗎
江遠寒實在想不通，他望著對方幽然黑眸，在這一刻，突然就問了出來。
李承霜沒有回答，他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他隱藏心聲與秘密，都放在悄然不可觸摸地方，此刻忽然被對方道破，直直地撕開、照在天光底下，他想不出能解釋得通回答。
除了有情，還有什麼能解釋得通回答李承霜甚至都有些覺得對方是故意了，這就是個小騙子，說著喜歡自己、渴望自己，卻又讓他這麼傷心。
江遠寒也不是非要一個回答，他感歎於這份高潔心胸，伸手去捉對方手指，看了一眼他手指上傷，玩笑地道“隻有我能傷你，讓你流血。彆都不行，你自己也不許我是不是很壞來著”
李承霜半晌沒動，連被對方牽過去手都冰涼，遲緩地應答“嗯。”
“那你討厭我嗎”江遠寒問。
風聲過耳，薄雪融在眼睫上，冷如秋露。
李承霜沒說話，他手指被小騙子圈起來，無聊地捏來捏去。他想抽回手，又被勾住衣袖，聽到對方執著地重複。
“你是不是已經討厭我了小師叔”
李承霜真是快要被對方弄瘋了，他不知道一個人態度這麼冷熱不定，原來也會催使他格外痛苦。他心早就被對方攥在手中捏碎了，卻還要聽著他問這種話。
李承霜甩開他手，拎著對方衣領把江遠寒揪起來，神色冷峻“沒有。”
“那你”
“我很想你。”
江遠寒呆住了。
夜雪仿佛灌進了他領子裡，冰冷徹骨。他迷茫地看著對方，“想念”這兩個字，似乎跟他整個人都對不上號。
李承霜目不轉睛地逼視過去，聲音平穩，字句清晰，像是毫無異常。隻有他自己知道，這次是他要死了，他心要死了。
他抽乾了所有靜默鐘情，抽乾了全部熱情儲蓄，如果江遠寒再說出一個拒絕字眼，他都會如同火星消逝般寂滅一遍。
動情之前，他不知道真有這麼苦。
江遠寒愣了好久，才慢慢地找回自己聲音。他握住對方手，試探地道“是跟想著彆人那種都一樣嗎你對誰都很好，能分給我一點就很好”
他覺得自己收獲那些愛意也是如此，眾生平等，小師叔給自己目光，和給其他生靈目光，應該都是一樣。
他話又沒說完，就被對方扯進了懷裡，力道失控、動作也倉促失禮。
“不是，”小師叔聲音有點發抖，“不是，根本不是，對你不一樣。”
他強調了幾遍，聲音還是穩不住。他們兩個好像總是陷入這種困境當中，精疲力儘破敗不堪時，才懂得怎麼好好說話。
江遠寒這時候已經徹底懵了，他消化了一下內容，腦海裡一片混亂他以為對方不在意，畢竟小師叔在什麼事上都是淡淡，離彆也是，他甚至沒有一絲波動，沒有挽留。
江遠寒發現，自己似乎想錯了。他自我安撫好神經不可避免地被觸痛，並在這種痛楚當中，略微學到了一點關於“情愛”事情。
他控製不了自己了。他任性極了，不想再為大局忍耐，不想再為所有顧慮退縮，幾乎立刻就想要親吻對方，但還沒等付諸行動，就已經被按在對方懷中、不容退避地封住了唇。
熾燙氣息交融，他唇上被咬出血痕，可情緒略微發泄後，李承霜卻又很溫柔地舔舐過去，失控地撕裂，愧疚地愛惜。
所有君子品格都在這個人身上耗儘了，他像是被拆開兩半，一半仍是克己守禮李承霜，另一半卻執迷入魔，隱蔽而徹底地瘋了下去。
江遠寒花光力氣，才抽離出自己呼吸，他趴在對方懷裡緩了很久，才悶悶地道“不能這樣，至少不應該”
“憑什麼不應該”
江遠寒還未回答，腦海中就陡然一涼，他發覺這句話語氣太強硬，不像對方。
他抬起頭，看到小師叔墨黑眼眸逐漸變淺，化為銀色妖瞳，逐漸地收縮成豎線。他眼角邊緣浮現出細密鱗片，是騰蛇鱗。
那種占據主導感覺又來了，不過直到眼下，江遠寒才明白占據主導不是，而是妖性。
沉濃妖氣再不隱藏，徹底地圍繞住了他，像是無數隻手扯著他衣角，糾纏著把他鎖在懷抱中。江遠寒真身裡有天靈體氣息，他此刻清晰地意識到，幸好用是人族身軀，不然吸引妖獸天靈體如果被發現，那自己就真完蛋了。
一定會被弄死。
不過眼下情形也並不是那麼好過，他咽了咽口水，道“小師叔你、你還好嗎”
李承霜似乎完全意識不到自己變化，他感覺不到細密蛇鱗浮現在眼角，也感覺不到自己冰冷體溫但他想進入對方身體，他渴望那種燥熱溫暖。
小師叔沒回答這句話，而是慢慢地啄吻著他唇，低低地問道“憑什麼不行”
江遠寒難得馴順地抬起頭讓他親，直到纖長舌頭撬開牙齒，勾著他舌尖，再滑到喉嚨裡去，他才猛地覺得脊背發涼。
蛇信似乎要探索到更深地方去，似乎要占領他身軀。
江遠寒冥冥之中，有一種極度危險預感。他避開對方侵占，眼底被逼出一點生理性淚，手指攥著對方衣服道“去彆處，彆在這裡，不要在這裡”
蛇信收回時，李承霜似乎終於感覺到有一絲不對勁了。他沉默著抱起對方，離開了這片被交戰肆虐過地方。
離這裡不遠，有一個無人居住山洞，隻不過，那裡曾是一群靈蛇交配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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