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無彈窗,更新快,免費閱讀!
雪竹還是沒有醒,直到孟嶼寧的雙臂穿過她的後頸和腿窩,她才艱難地掀開眼皮。
察覺到是誰在抱她後,雪竹迅速驚醒,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隻能閉著眼繼續裝睡。
主臥的床上全是孟嶼寧的味道。
孟嶼寧並未在主臥裡逗留太久,將她放在床上,替她蓋好被子後就出去了。
雪竹這才睜眼,盯著天花板發呆。
自重逢開始,她對他的態度一直是慌亂又逃避,一是並不想再重新體驗少女時期那無望追逐著他的背影的酸澀苦境,二是過了這麼多年,她也確實多了些自製力,不再輕易被情愫牽著鼻子走,以至於喜怒哀樂都隨他變化。
可是到現在,她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心在說。
即使多年不見,再相見時,她仍是為這一刻的孟嶼寧心動了。
想轉移下注意力,雪竹下意識去摸手機。
摸了半天沒摸到,她突然想起手機放在客廳裡,剛剛孟嶼寧抱她進來的時候肯定沒拿進來。
但這時候他肯定還在客廳
沒手機在身邊的雪竹抓心撓肝,無可奈何地閉上眼,隻好逼自己再睡過去,以打發這漫漫的午後時光。
“小竹呢”
鐘子涵睡醒後,發現孟嶼寧和賀箏月正坐在客廳裡聊天,唯獨不見雪竹的身影。
賀箏月說“在寧寧房間睡著呢,還沒醒。”
“哦,”鐘子涵點點頭,沒多在意,“現在幾點了”
孟嶼寧指了指落地窗外亮起的江景霓虹“你說呢”
這個季節天色暗得晚,天都黑成這樣了,不用想至少七點。
鐘子涵內心一驚,匆忙掏出手機,果然猜得沒錯。
平時午覺都是直接趴在桌上睡,有時候臨時值夜也是以桌為床,今天好不容易躺上床,孟嶼寧也不知道買的什麼牌子的床單,舒服得要死,一躺下就不省人事。
“我晚上還要值班呐,”他皺眉看著兩人,“你倆怎麼也不叫我啊”
他平時工作忙,好不容易有個悠閒的下午。
在主臥還睡著的小竹他們也沒去叫醒。
能睡熟是件好事,孟嶼寧和賀箏月都這麼想,所以誰也沒有去打擾這自在的午睡時光。
賀箏月無辜地聳肩“你又沒說你晚上還要回醫院,行了趕不及就快走吧。”
鐘子涵衝到玄關換鞋,衝孟嶼寧伸出手“嶼寧,把你車借我,這個點下班放學的人太多,地鐵堵得很。”
孟嶼寧“就在鞋櫃旁邊掛著,自己拿吧。”
賀箏月想了半天,也跟著站了起來“子涵你要是開車的話那順便也送我回去吧,我懶得擠地鐵了。”
“行,走吧。”
兩個人臨出門前,賀箏月囑咐“寧寧,等小竹醒了以後你記得送她回家,女孩子晚上一個人太不安全了。”
孟嶼寧點頭“好。”
鐘子涵沒什麼好囑咐的,於是問“你那個床單是什麼牌子的回頭發給我,我也買一套鋪床上,太舒服了。”
臥室裡空調吹著,清涼爽快,不舒服才怪。
不過孟嶼寧還是答應了“好。”
一路坐電梯下樓,鐘子涵腳步極快,上車後也來不及開導航,直接問賀箏月“姐,你是回附中小區嗎”
“沒,我住酒店。”
“啊”鐘子涵沒反應過來,“你回家還住酒店啊”
賀箏月笑了兩聲,有些難堪“我這次是偷偷回來的,沒敢跟我爸媽說。”
鐘子涵看著後視鏡將車倒出了車庫,表情不解“偷偷回來是什麼意思”
“實在有點受不了易正鵬他媽了,就耍脾氣回來了,要是被我爸媽知道我回來,肯定又要念叨我,”賀箏月聳聳肩,歎著氣請求,“那什麼,你彆告訴我爸媽啊。”
鐘子涵默了片刻,問“那你回童州這事兒,姐夫他知道嗎”
賀箏月輕描淡寫“知道啊,就今天下午打電話過來,吵了半個多小時。”
印象裡易正鵬好像並不是喜歡吵架的人。
不過印象裡,賀箏月也並不是會輕易離家出走的人。
以前鐘子涵被家裡管得嚴,好幾次想過要離家出走,還是賀箏月勸說,他這才放棄離家出走的念頭。
那還是十幾歲不懂事的時候,現在都快三十歲了,沒想到還能見證她離家出走的這一刻。
這個話題對未婚男人來說有些無解,因而鐘子涵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沉默著專心開車。
突兀的手機鈴聲在車廂內響起。
賀箏月看了眼來電提示,低聲自語“又來了。”
她接起電話,先開始有刻意壓低聲音,因為怕耽誤鐘子涵開車,後來也不知道電話裡的人說了什麼,她有些忍不住情緒,音調漸漸高了起來。
“我不管孩子我怎麼沒管孩子找了保姆你媽又是嫌這兒又是嫌那兒,我這兩年為了照顧孩子連班都沒去上你呢你出國這麼久管過孩子什麼你媽連咱們女兒對尿不濕過敏隻能用尿布這件事都不知道,洗個尿布都覺得麻煩,現在她還要我生二胎給她生個孫子,她做夢易正鵬,當初你答應過我,生完這胎就不生了,敢情生雙胞胎的不是你和你媽,你們就覺得生孩子跟玩兒似的吧”
說到這裡,女人的語氣裡帶上了不易察覺的哭腔。
“你摸著良心說,這兩年我賺得有比你少嗎憑什麼是我辭職不是你就憑我是女人你彆跟我說這些好聽的承諾,當時你們家哄著我生孩子,因為信任你,我答應了,這種蠢我不會犯第二回。我告訴你,要我放棄事業那不可能,我賀箏月不是傻子,接受過高等教育,我的價值不是生孩子,也不是在家給你當全職太太給你洗衣做飯你媽要不想照顧囡囡,我就帶著她們一起回來,我自己的女兒我會自己照顧。不說了,掛了。”
掛斷電話,賀箏月重重將手機扔進包裡。
車裡死一般的寂靜,隻能聽見女人起伏激烈的呼吸聲。
賀箏月啞聲開口“子涵。”
鐘子涵愣愣地應了聲“嗯”
“太丟臉了,剛剛的話你就當沒聽到吧,”她捂著額頭說,“算姐求你了。”
“好。”
“謝謝。”
安靜幾秒,賀箏月突然小聲啜泣起來。
鐘子涵笨拙地問“姐,要不要聽點歌”
賀箏月吸了吸鼻子“嗯。”
他打開了車載音樂播放器,這是孟嶼寧的車子,所以裡頭到底有什麼歌他也不清楚。
潦草看了眼歌單,都是些純音樂,鋼琴曲居多。
就沒點聲兒稍微大點,稍微嗨點的歌嗎hio、ko、爵士說唱都行啊。
這個一點都不接地氣的英國死海歸。
鐘子涵在心裡抱怨某孟姓車主。
賀箏月卻突然說“這曲子好像很多年前聽小竹彈過。”
“啊”
“小竹小時候不是學鋼琴嗎有次我去她家找她,她剛好在彈這首,我去了以後她悄悄跟我抱怨這曲子難練,所以就記得這旋律。”
後來賀箏月說那你就換一首練唄。
她記得小竹當時的回答是,不行,我答應過彆人要練會這首曲子彈給他聽的。
然後妹妹又苦兮兮地繼續和不聽話的手指戰鬥。
這曲子很溫柔,好的音樂是可以治愈人心的,賀箏月閉上眼,情緒漸漸恢複平靜。
“我覺得我就是太天真了,估計是以前言情小說和愛情電影看多了,總覺得自己能找到一個各方麵都完美無缺的丈夫。”
鐘子涵接話“你以前不是說要嫁流川楓嗎”
“流川楓”賀箏月揚起唇角,“是啊,但是後來我還說過要嫁給怪盜基德呢。”
“”
“碓暉睾桶臀牢乙蠶爰蕖
“”
少女時期的女人是不是都這麼花心的牆頭滿地跑,見一個愛一個。
鐘子涵認都不認識,不知道這倆又是從哪部少女漫裡出來的男主角。
“還是念書那會兒好,雖然沒男朋友,但是做做夢就很快樂。等自己結了婚”賀箏月略頓,苦笑,“連夢都做不成了。”
她淡淡地,帶著幾分嘲諷的口氣說“明明剛談戀愛那時候,易正鵬什麼都好,成績好又有能力,還是學生會乾部,平時話少但是執行力強,很有安全感,我還以為我真找到了真命天子。什麼真命天子啊還不也就那樣,我在他的工作,他媽麵前都是可以無限被讓步的。”
說到這裡,賀箏月又瞪了眼鐘子涵。
“你們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鐘子涵百口莫辯,隻能小聲說“彆因為一個男人就一竿子打死所有男人行不行。”
賀箏月笑了笑“好啦,開玩笑。你和寧寧除外,你們都是我的好弟弟,我相信你們兩個結了婚以後一定會對自己老婆特彆好。”
說了些心裡話,她心裡頓時好受多了。
“我最近經常做夢,夢到我們都還住在附中小區的時候,我們一起玩扮家家酒的遊戲,那個感覺特彆真實,”賀箏月目光懷念,“就好像真的在夢裡穿越回了那時候。”
也隻有在從小一起長大的弟弟麵前,她能肆無忌憚地說出這個夢。
這個在成年人的觀念裡,意味著逃避的夢。隻有對現實不滿,才會想著要回到過去。
賀箏月深吸一口氣,又說“子涵,我先不回酒店了。你直接往醫院開吧,我想去你們醫院掛個心理科。”
此時任何的安慰都無濟於事,根本不能替她分擔任何煩惱。
她憔悴的語氣讓鐘子涵不自覺想到少女時期的賀箏月。
那時候的賀箏月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