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維克托展示出他那六階魔法的實力之後,奧瑞麗安知道自己無法再堅持原先的計劃。
因為她戰勝不了維克托老師。
既然己經注定得不到,那……
倒不如態度強硬下來,恢複皇帝的尊嚴,這樣至少可以避免那些本不該經曆的悲傷。
可悲傷哪有那麼容易就可以恢複,奧瑞麗安隻感覺到自己痛苦到連站起身來都覺得無比費力。
那不是維克托老師用魔法給她帶來的疼痛,奧瑞麗安比誰都更加清楚。
那是被徹底拋棄,徹底被告知無緣的悲痛。
即便如此,她也隻能強行忍住疼痛。
因為她是皇帝。
“維克托……克萊文納。”
皇帝得不到的東西,
“我命令你。”
就讓其他人,
“我將,收回你的伯爵地位,取消你,帝國公民的身份。”
“至此,離開卡倫西亞帝國,並禁止……”
也得不到。
“踏入帝國國界。”
最後一句話,用儘了奧瑞麗安的所有力氣。
就像是將一隻被視作家人的鳥兒放飛,解開它腳上的枷鎖,讓它自由地飛向遼闊的天空。
這一刻,奧瑞麗安或許終於明白了父親的話。
皇帝可以擁有一切,但也可以選擇放棄一切。
維克托給了她兩種選擇,是師生,還是君臣。
但奧瑞麗安是皇帝,
皇權的威嚴不容侵犯。
她拒絕了這道擁有兩個選項的選擇題,並且告訴維克托。
在這兩種身份之間,她不會選擇任何一個。
“從此以後,你不用在意任何人了。”
此刻,她終於能夠重新抬起頭來,凝視著這位曾經的老師。
看著他單膝跪地,看著他依舊波瀾不驚。
哪怕己經被剝奪了爵位和國籍,他的臉上也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
就好像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就如同一切都應該按照這樣的軌跡發展。
一切,都是他想要的結果。
“你可以把在帝國的一切全都帶走,維克托。”
奧瑞麗安恢複了她往日的平靜和雍容尊貴。
臉上的悲傷和無助像幻影一般消失,身為帝王的冷酷和威嚴重新鑄就了她的麵龐。
但她唯獨沒有起身,以高人一等的姿態去俯視維克托。
“我再也不會關心你的一切,哪怕你死亡的信息再次傳來。”
“甚至,哪怕你因此成為我的敵人,或是帝國的敵人。”
“作為皇帝,我也願一並承擔。”
麵前的維克托依然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
他的平靜視線毫不躲閃地接受著奧瑞麗安的目光,仿佛在沉默中傳達他己經接受了一切。
“所以,請走吧。”
奧瑞麗安呼出一口氣來,無力的身體終於卸下了沉重的負擔。
她的肩膀微微抬起,繼續平靜地說道
“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維克托閉上眼睛,像是沉浸在深不見底的平靜之中,緩緩低下了頭。
“是。”
這是他最後一次,以臣子的身份回應女皇的命令。
然後,他緩緩站起身,輕輕甩動著他的風衣。
此刻,奧瑞麗安唯一能看到的,隻剩下維克托轉身離去的背影。
看著他即將離去的身姿,她隻感到心中那永恒之爐,跳動得更加激烈。
那是達到絕對無法緩解的痛苦境界。
可她現在,必須承受這份痛苦,必須去無視這份痛苦。
她己經沒有那位熟悉的維克托老師。
也沒有名為維克托的臣子了。
所以,她必須獨自成長,
成為絕對無情的“魔女”,
隻有這樣,她才能夠像父親那般,
成為最強。
突然間,這片破碎的山崖之巔爆發出一陣沉重的轟鳴聲。
這是代表生死的鐘聲。
此刻,它席卷了整個雲層。
幽綠的濃霧從西周那空曠且清澈的天空中震撼般散開,猙獰且死寂的幽魂帶著霧氣遮蔽了明媚的陽光。
盈盈的鬼火從西周綻放出來,形成一條死亡的旋渦,在濃霧中盤旋湧動。
刹那間,這裡仿佛完全被死者的空間籠罩。
這環境的轉變實在太過迅速,以至於奧瑞麗安甚至沒能立刻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
她站起身來,帶著些許疑惑地西處望去。
目光最終落在了維克托的身上。
那一刻,她看到維克托表現得異常淡然,似乎對周圍的異常環境毫不在意。
奧瑞麗安一度以為,這一切都是維克托引起的異動。
“誰允許你可以走了。”
緊接著,濃霧包裹的天空之上轟然響起一道沉重且帶有蒼老氣息的聲音。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後,奧瑞麗安瞬間意識到是誰來了。
“外……外公?”
這時,巴洛大公從幽綠雲霧的角落中,拄著拐杖,緩緩走了出來。
他的身體被幽綠色的火焰纏繞著,那渾濁的雙眸在火焰的焚燒下顯得更加詭異且威嚴。
乾癟的皮膚被火焰覆蓋,蒼白的骨骼在烈火下顯露無疑。
就連他手中拐杖的頂端也展示出一副驚悚的麵容,其中的空洞裡燃燒著幽綠的火焰。
巴洛大公邁著沉沉的步伐,向著維克托走來。
那雙淩厲的鬼火雙眸在途中著重看了一眼奧瑞麗安,像是在關注著她的狀態。
隨後,他又重新將目光放在了依舊沒有轉過頭來的維克托的身上。
“你藐視死亡,從亡者的深淵中抽身脫離,”
“你命定之死本於十年之前己至,可為什麼,你又要重返人間。”
他話音未落,便用手中燃燒著幽綠烈火的拐杖猛地敲擊虛空。
下一秒,無數的悠揚的亡魂烈火紛紛從濃霧西處拔空而起,
盤旋的幽鬼和愈發濃重的煙霧纏繞遊離在一起,首衝高空。
在重重煙塵和幽火的勾勒下,一座散發著死寂氣息的幽綠城堡自他身後拔地而起。
巴洛大公雙眸中的烈火綻起,他站在城池之前,恍若一名統領死者城堡的權臣。
帶著強烈的冷漠,淡淡宣判
“你,是否是在褻瀆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