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最終條款,我還想用傳真機傳到巴黎,請那邊的律師替我審核一下。可以嗎?抱歉,亨利,我對你的工作很滿意。還希望你能了解,我並不是針對你,也不是不尊重你,隻是……”
這讓亨利·勒內多少有點被閃了一下腰的感覺。
不過他畢竟是專業律師,詫異中也隻是聳聳肩,情緒上並沒有太抵觸。
“明白。隻是謹慎起見,公事公辦。”
隨後反而主動詢問。
“現在就發傳真,還是要回去再辦?如果你現在就辦,我就讓他們提供設備……”
“好,現在就發傳真。”
就這樣,當天的下午,當巴黎那邊再回複等了好幾個小時的寧衛民,說合同沒有任何問題,他可以放心大膽的簽字後。
已經在世界電視電影公司品嘗過咖啡,又吃了一頓員工餐,而且正在喝下午茶的寧衛民,終於結束了在人家製片廠蹭吃蹭喝薅羊毛的好時光,在收購合同上正式簽下了自己的姓名。
於是從此時開始,他就買斷了原屬於世界電視電影公司兩千一百部電影拷貝和六百多部電視劇,六十多部動畫係列片,八十多部紀錄片,在亞洲範圍內的全部版權和商業權力。
並準備隨後再把這一切通過另一份文件劃到屬於鬆本慶子霧製片的名下。
這還不算,簽字之後,寧衛民現場就開出了兩億法郎的支票。
他想的也明白,既然早給晚給都是給,那何必等到一周之後呢?
還不如就在雙方律師在場的情況下付清首款,反倒還少了法律上的風險,也顯得自己大氣。
而當一一完成了這些事,不用說,寧衛民和鬆本慶子的心情都是極為激動的。
對於寧衛民來講,這幾乎是他親手所做過的最大的一筆交易,而且還是和老牌資本主義過的招兒。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從這些法國人手裡拿走了什麼,這是文化版權的大撿漏兒啊。
他心中已經有了相當完善的計劃,這些拷貝會暫時保存在日本境內,等時機成熟再全部轉移到自己的祖國。
如此不但便於實現保存條件,就衝日本人對粉紅電影的喜好,以及日本全國有許多願意播放文藝電影的獨立影院的存在,也有利於回收成本。
更可以用來幫助霧製片廠抵稅。
說白了,賬目上動動筆,也許最後會變成日本政府花錢替他們置產。
而這麼一來,或許都不用幾十年,那些法國人就會追悔莫及。
恨他們自己曾經昏頭,以如此廉價的價格打包,把他們創作能力最強時期藝術結晶親手賣了出去,反而讓他這個東方人借此賺得盆滿缽滿。
而對於鬆本慶子來說,則完全因為愛情和婚姻的美滿而陶醉。
要知道,她本身就是個對電影癡迷,以電影為終身事業的人。
她心愛之人非但沒有讓她在婚後退隱,而且之前親手幫她改善了事務所的財務,幫她買下製片廠,拍出來《李香蘭》這樣轟動亞洲的賣座電影,挽救了她的演藝事業。
如今更是為她買下來一個法國大製片廠的無數成片拷貝。
她怎麼能不感動,怎麼能不激動?
以她對電影行業的了解,當然知道這些拷貝屬於燙手的山芋。
可她一點都不在乎寧衛民一手促成的這樁買賣是否蘊藏著風險。
因為在她的眼裡,寧衛民這麼做都是為了她。
與其說她迷信寧衛民的商業能力,倒不如說她為自己找到真愛而慶幸。
所以無論寧衛民選擇怎麼做,願意怎麼做,她永遠都不會反對。
她隻會毫無條件去支持,毫無保留去配合,並且視之為自己人生最大的幸福。
她並不知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這句來自華夏的諺語,但她卻早已經有了這種意識和決心。
至於那些法國人,世界電視電影公司的幾位高層當然也很開心。
他們誰都沒想到寧衛民辦事這麼痛快,原本還以為他們得和另一家製片廠打價格戰,競爭一下呢。
沒想到談好了,居然當天就簽了合同,而且簽完合同馬上就給錢。
所以哪怕交易都完成了,喜出望外的製片廠總經理仍舊充滿誠意的留了客。
“請原諒,我還想再占用先生們一點點時間。我提議,為我們這次愉快的合作大家乾一杯。”
根本沒留下反對的機會,早有準備的工作人員聞聲而動。
轉眼間幾個製片廠的女性雇員托著一盤子酒杯,和一瓶人頭馬乾邑走進會議室,恭敬地給現場每位大人物們送上一杯。
總經理這時候率先舉起酒杯說,“為我們愉快的合作,也為我們有機會再次合作,請大家乾杯!敬我們來自東方的朋友!”
就這樣,現場每個人都把酒喝乾了。
當然了,能如此順利完成交易,其實還有一個人同樣也很開心,那就是臨時承接了這項業務的律師亨利·勒內。
通常情況下,這麼大筆金額的交易,交易雙方通常都很慎重,而且很容易因為相互分歧太大,在談判中途出變數。
原本按照亨利自己的預估,即便是寧衛民沒有不切實際的要求,那起碼也得花費兩周時間左右。
畢竟還有另一家製片廠會提供比較呢,可以擇優選擇嘛。
他還真沒想到,自己的工作僅僅四天就結束了,寧衛民壓根就沒等另一家的報價。
而這也就意味著就像從天上掉餡餅似的,他輕而易舉就賺了一大票,可以很快就拿到自己酬勞了。
他甚至都在考慮要不要給自己提前放放假,也租一艘遊艇帶著妻子兒女去摩洛哥和尼斯玩上幾天了。
所以高興之餘,在剛離開製片廠的時候,他一坐進汽車裡,就忍不住開口為自己索取報酬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