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紀也還好,二十五六歲的樣子,正值女人最好的時光。
寧衛民的眼睛像磁鐵一樣盯住她,難以挪開——愛美,本來就是人的天性。
“好的,謝謝。”
送貨上門的日本女人應了一句,就大方的坐在了寧衛民身邊的位置上。
寧衛民也爽快的奉上一瓶迪廳贈送的麒麟啤酒。
然而當寧衛民無意中眼光與這個女人目光相對時,她竟然手拿啤酒,微笑著把身體依偎過來。
“你的節奏感可真好!是專業舞者嗎?”
“謝謝。不是的,我的水平還遠遠不夠,身體其實很僵硬的……”
寧衛民說的是實話,他經常會跟朋友山吹海聊。
但對陌生的女人,他一般願意讓自己看起來比較厚道。
“可這樣,也很厲害了。你的舞跳得非常有魅力呢。不過柔軟這種事,其實還是我們女孩子比較擅長……”
“……”
寧衛民無語,看著她唇角的笑意,已經心知肚明這日本娘們是在勾引自己了。
隻是他還在猶豫,要不要上這個鉤兒。
玩兒一夜情倒無所謂,可萬一碰上“仙人跳”呢。
“我們交個朋友吧!我叫合香。”
女人大方的把纖柔的手伸了過來。
那上麵有個精致的白金鑲鑽戒指,但不是戴在表示已婚的手指上。
“你好,我叫寧衛民。”
寧衛民不露痕跡的掃了一樣,輕輕握了一握,就很禮貌的放開了。
“你是外國人?”
日本女人倒是愣住了。
她似乎終於排除了音樂的乾擾,聽出了寧衛民異於常人的京味兒日語。
“哎,是的。”
“哇,你的日語說的很好呢。你是哪裡人呢?”
“我是華夏人,來自共和國的京城。”
“華夏?共和國的京城?真少見呢,剛才聽到你自報姓名,我還以為你是韓國人?”
“不會吧,我可是雙眼皮呢。”
寧衛民發自內心不願意讓彆人把自己誤會成棒子,他指指自己的眼睛,半開玩笑的調侃一句。
“說的是呢,看到了。”
女人果然也領會到這綿裡藏針的潛台詞,笑了。
“不過,恕我冒昧,這也太不可思議了。難道華夏也有這樣的娛樂場所嗎?”
“有的,隻是不多而已。不過,我是經常去的。”
“哦,明白了,你是來自華夏的時尚達人。那你是來日本學習前衛舞蹈的嗎?還是尋找相關的機會?”
“不,我隻是個普通的打工人。是公派出差的。”
“那你現在呢?有沒有把跳舞變成職業的想法?不用不好意思,照實說。也許我能幫忙喲……”
“是讓我在舞廳跳舞嗎?還是不要了。我剛才已經謝絕過這家老板的邀請了,我對自己目前的工作很滿意。”
“哎呀,果然害你誤會了嗎?我得解釋清楚,我可和這家舞廳沒關係啊。今天還是和朋友們第一次來呢。我非常高興能認識你。而且我早就注意你了。從你進來時的第一眼。我就覺得你外形很出眾,非常具有優秀舞者或者演員的潛力呢。怎麼樣,咱們換個地方聊聊好不好?找個更能放鬆的環境。就咱們兩個人,也許我們很多方麵都能談得來呢……”
在幾分鐘前,兩個人還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但現在她卻笑著發出這樣明確的曖昧邀請。
日本女人還真是大膽啊。
而且想不到她那麼早就注意到自己了。
寧衛民吃驚之餘,多少也有點小小的得意。
說真心話,他此時還真是動心了。
看著在閃爍霓虹映襯下的麵前美女,心說這就叫飛來豔福吧?
什麼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現在百分百確定,隻要自己一點頭,就能帶著這個高質量的日本姑娘直奔情人旅館,去體會真正的日本風情。
對方或許從他猶豫不定的眼神中,也看穿了他的小心思。
進一步打消他的顧慮。
“我可不是什麼壞女人喲。我是在電視台工作的。也許真的可以在事業上,或者是生活上,幫助你呢。怎麼樣?想要我的名片的話,我們就去增進一下相互了解吧,順便也舒舒服服的休息一下。”
舒舒服服的休息一下?
這是更明確的信號了,尤其此時一隻細白的手還搭到了寧衛民的肩膀上。
他的身體更加緊張了。
自己能被這個叫合香的日本姑娘這樣熱情主動地邀請,讓他幾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你來嗎?如果是費用方麵問題,就不要擔心了。小事一件,我會負責的……”
在合香黑白分明,幾乎要滴出水來的眼睛凝視下。
讓寧衛民的心抑製不住地跳蕩著,甚至咽了口唾沫。
居然不要錢,反而要倒貼嗎?
看來自己這條件,吃軟飯是滿夠格了。
可是……
就在他想要點頭的一瞬間,也不知怎麼就想起了鬆本慶子的臉。
這麼一比,眼前的女人似乎就沒有多少魅力了。
而且更莫名其妙的是,他自己居然對做出這樣的行為很抵觸。
雖然不用負責,也不會讓人知道。
正是自己過去最想追求的那種刺激。
可問題是,他現在覺得要是答應了,這麼做了,好像說不出的彆扭和內疚。
總有個聲音在在心裡問自己,這樣好嗎?會不會後悔?
“抱歉。我不能去。和你聊天很愉快,我還是先走了。”
寧衛民放下了酒杯,輕輕點了下頭,就要站起身。
合香愕然無措,忍不住追問。
“怎麼了?是覺得和我一起沒意思嗎?”
“啊,不是的。主要是我……有點累了。而且不習慣這樣……”
“累了。不習慣?”合香也站了起來,“那我們互相留個聯係方式好不好啊?我們可以再聯絡,慢慢來的……”
“這個,也不方便。其實……我有女朋友了。對不起……”
寧衛民既然決定離開了,就不再猶豫了,他說走就走,使勁硬往外擠。
在人群中擠出了門口,扔下了背後醉氣熏天的喧嘩。
隨著體內一口汙濁之氣緩緩釋放。
他的神經逐漸鬆弛,身體慢慢輕盈,整個人漸漸重歸平靜了。
這時間所有的浮華和誘惑,他現在都不想要了。
好像隻有才見了第二麵的鬆本慶子,對他來說,才像個安全的母港。
然而於此同時,迪廳內,功敗垂成,被獨自甩下的合香卻像個充氣筒一樣。
體內不停充氣,充入滿腔的怨氣、怒氣、晦氣。
這些氣體稍微摩擦,就會爆炸。
所以當她氣哼哼念叨著“差勁,差勁,太差勁了”,走到吧台,要了杯烈酒。
調酒師早已明確看出她的氣惱,沒敢多言,小心伺候著。
合香則旁若無人的點燃了一根女士香煙。
又從皮包裡拿出了一個此時還很罕見的手機打起了電話,大聲叫嚷,讓自家司機開車來接自己。
跟著一飲而儘,攥緊了雙拳,砸著吧台抱怨。
“混蛋!這裡怎麼居然會碰上這麼好的男人!”
隨後又衝調酒師喊。
“喂,剛才坐在那裡的那個人,是這裡的常客嗎?”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bigeb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