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寧衛民蠱惑天壇園長給職工發料器葡萄,然後再把這些物件拿到壇宮來,換成現金這一手,並非他自己的獨門創造。
而是借鑒了日本賭博業的“三店方式”。
在三十年後的網絡時代,想必隻要對東洋島國稍微有些了解的人,就應該知道日本人的“柏青哥店”。
這種表麵上隻能兌換禮品,並不為客人兌換現金,以小鋼珠遊技機為主業的店鋪,在咱們國內,也叫“扒金庫彈子房”。
之所以會讓許多日本人上癮,經常能把這些日本人的口袋掏空。
就是因為采用了一種極為特殊的經營模式來運營,有效規避了日本嚴禁賭博的法律規定。
首先,客人通過遊戲贏得的小鋼珠,可以拿到櫃台兌換等值的“特殊景品”。
然後客人拿著這些“特殊景品”來到店外,又可以從隔壁的“景品交換所”兌換出等值的現金。
隨後,“景品交換所”從客人手裡得到的“特殊景品”,又會轉頭賣給附近的“景品問屋”。
最後,再由“景品問屋”出麵把這些“特殊景品”賣還給“柏青哥店”。
以此來形成一個完美賭博利益鏈條閉環。
其中至關重要的一點,就是無論“柏青哥店”,“景品交換所”還是“景品問屋”,都是由不同公司獨立運營的,屬於毫無關聯的三方。
當然,儘管表麵上看,這種花活純屬脫褲子放屁之舉,顯得相當笨拙。
日本政府對這種表麵上的“合法”居然看不破,好像挺傻的。
但實則卻並非如此。
因為它屬於悶聲發財的經典範例,很微妙的達成了一個情、理、利的平衡點、
讓所有人都心甘情願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看破而不說破。
從日本政府的角度來說,這種名義上的合法經營,當然是一塊一扯就掉的兜襠布。
可問題是值得嗎?
去柏青哥店玩一次輸贏不大,社會危害性本就相對有限。
偏偏這個行業卻能聚沙成塔,創造出巨大gdp,給社會提供了不少就業機會。
甚至給不少的政治家,還提供了不菲的政治獻金。
這樣一來,連“雅庫紮”都能容忍的日本政府,也就不難接受這種灰色產業的存在了。
更何況在日本從事這一行的,又多是在日韓國人、朝鮮人。
在戰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這個特定的人群,都是以戰爭受害者的麵目,抱著美國人的大粗腿活著的。
他們既享有相當多的特權,他們組建的民團也相當強勢,絕對是不能輕易招惹的硬石頭。
如果非要去計較的話,那就等於要毀了這些人的財路。
想想就知道會遭遇何等的阻力甚至是報複。
而且話說回來了,日本人隻提倡不給旁人添麻煩。
他們的道德感還遠遠到不了大公無私,舍己為人的地步。
即便取締了柏青哥,那做成這件事的人,又能從中得到什麼呀?
不但沒好處,多半兒還會遭到許多人的憎惡,弄不好會喪失個人的政治前途。
豈不成了損人不利己的二傻子了?
哪個從事政治的人會願意給自己招惹這樣的麻煩呢?
於是,在大多數國家都被嚴令禁止的“柏青哥”也就成為了一朵奇葩。
在戰後的日本落地生根,鮮豔綻放了。
至於寧衛民把這種左右手互倒的方法,活學活用的應用在天壇公園的職工身上,也是出於相同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