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識破了郵市上那些大戶的詭計,殷悅似乎就破譯了財富密碼。
在10月份的下半月裡,她郵票炒的是順風順水,如有神助。
要知道,身為郵票販子的大戶們,養著那麼多人,押著那麼多貨,是不可能任憑市麵冷清下去的。
否則就沒了進項,還怎麼開夥吃飯啊?
所以他們手裡拿著的郵票品種,總要想方設法人為製造出興奮點,好通過高賣低買的辦法來減負自救。
這樣一來,由於手段各異,貨色不同,各種郵票的漲跌也就有了時間差。
殷悅是誰啊?
她可是放貸的。
她最擅長的就是計算時間,把自己手裡的錢最大化利用起來。
於是她賣了這個買那個,買了這個,又賣了那個,每日進進出出的這麼倒騰。
也不貪多,專心做她們盯著的目標,手裡拿著的幾個品類。
半個月下來,東邊不亮西邊亮,差不多日日都有斬獲。
她和林小芬居然各自都賺回了一萬塊實打實的現金。
這感覺太爽了!
簡直就是京城人冬天愛吃的綠皮兒紫瓤兒脆蘿卜——“心兒裡美”呀。
然而不好的一麵是,在大多數人都被被大戶們聯手耍弄得團團轉的時候。
隻有她們能笑得出來,自然顯得格外招眼。
無論林小芬喜形於色,臉上所有器官狂歡的那種高興。
還是殷悅不露聲色的,在肚子裡歡呼雀躍那種高興。
對比其他大多數人,被上躥下跳,把握不住的行情弄得垂頭喪氣,欲哭無淚的樣子。
都是天堂與地獄一樣的差距,實在無法不讓人羨慕嫉妒恨啊。
於是,屢屢押中寶,也讓她們兩朵花兒的名氣在郵市裡的名氣更盛了。
郵市上許多常來常往的中戶和散戶,都因此成了她們的簇擁者。
這就導致每天總有一些人追在她們身後,變著法的套好她們,試圖從她們嘴裡挖消息,想要跟著她們買跟著她們賣。
“哎哎,二位,我誠心誠意請您二位挫一頓兒。地兒您隨便選,教我個一招半式就行。大家一塊發財唄,我要掙了錢,必定還有重謝……”
“姐姐,你們這可不對呀!有了消息獨吞,不夠意思。上次我可給你透露過,你們忘了?”
“我說,你們怎麼就知道這郵票什麼時候買什麼時候賣啊?你們倆是不是會氣功啊?天眼通?真要是這樣,那我甘願花五十,就買你們一句話……”
“金姐銀姐,還記得我嗎?上個月,馬老四那筆生意就是我給你們牽的線兒。雖說最後沒成吧,那丫的,忒黑心了。不過如今,咱這市場都知道,你們姐兒倆可發了……哎哎,彆走啊,我沒彆的意思!咱一起聊聊!換換消息……”
甚至還有做出一副慘像來賣苦的。
“金姐,銀姐,求二位給點消息吧,我真的賠不起了。本來想給孩子賺點奶粉錢,誰成想倆月工資都打水漂了……”
但無論對誰,殷悅和林小芬均是閉口不言,無可奉告。
倒不是她們冷血,而是因為她們清楚,一招鮮吃遍天,教會了徒弟餓死師父。
真要是人人都學會了,她們就掙不到錢了。
何況為了自身的安全,她們也必須守口如瓶。
否則的話,這麼多人跟著他們炒,目標太大了。
要是讓那些大戶發現了,她們天天都被在背後瞄著人家,總是針對人家手裡的郵票出手,人家肯定不高興啊,麻煩事就該來了。
更彆說這原本就是件費力不討好的事兒。
一旦這些信息告訴其他人,那就平白擔了份兒責任。
聽了你的話,如果賺了,人家認為是天經地義。
可賠了,人家肯定不高興,認為你藏私或者故意碼瞎棋。
所以要說唯一的例外,也就是老馮頭兒獨一個了。
畢竟這待人和氣的老頭兒,一直以來幫了殷悅和林小芬不少忙,日後也依然對她們有用。
這種時候,她們不想著拉老頭兒一把,太說不過去了,也等於自己跟自己為難。
但話說回來了,即便是這麼小心,有些事兒想避還是避不開的。
誰都不是傻子,殷悅和林小芬僅靠冷淡的態度和拒人千裡之外,就能擋住旁人想要沾光發財了嗎?
不可能!
她們盯著彆人下手,彆人也能盯著她們下手啊。
事態很快就演變成,也有人盯殷悅和林小芬的稍了。
她們買與賣,每一次都會惹來一大堆人爭先效仿。
要打個比方,這就好比日後的“馬老師”做古玩節目出了名兒,再去逛舊貨市場似的。
都彆說問幾句的東西了,就是“馬老師”多看一眼,或者拿手裡再放下的、
都會有“粉絲”蒼蠅一樣蹤過來,閉著眼以高價買走。
說白了,“馬老師”有了名兒,就很難再撿著漏了,是彆人都在惦記撿他的漏兒。
所以說越怕什麼越來什麼。
殷悅和林小芬一成位了郵友們用實際行動追隨的目標,她們最擔心的事兒就發生了。
10月28日當天閉市之前,哈德門居然派來了兩個人,給她們下了帖子。
誠邀她們閉市後去飯館好好談談鼠票的事兒。
不用說,惡果呈現,她們倆終於曝光在了大戶們的麵前。
林小芬原本是不想去的,她的辦法就一個字——躲。
因為她知道這“哈德門”蹲過大獄,是從茶澱兒“大滿貫”回來的。
重文門附近的小痞子和街頭混混兒,就沒有不認識他的。
這幫人嘴裡,“哈德門”是真正的“玩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