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遺物_保護我方奸臣劇本_思兔閱讀 

第 77 章 遺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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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麵的孟家父子聽到天壽帝這話,反應一點不比太子小。

孟昔昂還年輕,剛入官場又沒多久,剛聽他說完,就猛地抬起了頭,不敢置信的看著天壽帝,孟舊玉則比他有經驗的多,反而是更加深的低下了頭,隻是脊背僵硬,表情扭曲。

說實話,天壽帝第一反應是這樣,孟舊玉一點都不意外。

畢竟過去的這十幾年,他就是看著天壽帝如此對待朝臣的,不管是臣還是民,都是為他服務,都是一隻渺小的不能再渺小的螞蟻,隻要對他有好處,那對方的死活,就沒有在乎的必要。

十來年間,同樣的事情幾乎月月都在發生,但是,之前沒發生在他們孟家身上,也沒發生在他自己的親兒子身上。

針不紮在自己身上的時候,自己是不會知道疼的。

孟舊玉砰的一聲跪下了,他知道單純求情不管用,必須讓天壽帝意識到,孟昔昭沒他想象的作用這麼大才行。

崔冶走進來的時候,孟舊玉正在聲淚俱下的對天壽帝哭訴,南詔人如今還不知道他們擄走的就是隆興府知府,如果天壽帝派兵,還用這種理由去鼓舞士氣,那他兒子必然會被南詔人拉出去,當做新一輪的祭品。

而留在吉州城的大軍,他們根本不認識孟昔昭,他們怎麼會因為孟昔昭落入南詔人的手裡,就士氣大漲呢再說了,陛下您老人家是不是忘了,那丁醇,是死去的詹慎遊的師弟,很多曾經的詹家軍將領,現在都在他的手下,他們不替南詔人補刀就不錯了,怎麼可能,還願意解救孟昔昭呢

孟舊玉也是豁出去了,為了讓天壽帝打消念頭,他連這件從來不提的事,都這麼明明白白的提出來了,孟昔昂聞言一驚,他如今的腦子一片空白,根本無法快速的思考,於是,他隻能順著孟舊玉的話說。

很快,他同樣跪下來,跟孟舊玉一起匍匐在地,給天壽帝施加壓力。

天壽帝覺得自己的主意還挺機靈的,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人潑了冷水,而且想到這倆人都是孟昔昭的至親,肯定會向著他說話,天壽帝越發的不高興了。

其實他也覺得孟昔昭就這麼死了很可惜,可他人不是已經被南詔擄走了嗎,不把南詔打下來,他們的人也進不去,沒法把他救出來啊,這前後順序如此明顯,朕這樣考慮,又有什麼問題。

天壽帝繃著臉不說話,這就是不願意改主意的表現,見哭鬨不管用,孟舊玉都開始絕望的思考要不要來個三上吊了。

效仿先輩,拿撞柱威脅天壽帝。

但孟舊玉心裡真的一點底都沒有,他們這位皇帝,太不按常理出牌了,他怕自己撞過去了,天壽帝卻仍舊沒有絲毫的反應。

就在這時,一個低啞的聲音從他背後響起“父皇,此時出兵,的確不妥當。”

孟舊玉正趴著哀哀切切的裝哭呢,聽到這個動靜,他驚愕的起身轉頭。

望著太子那張蒼白鎮定的臉,孟舊玉無比感動。

好樣

的,真不愧是我兒一眼就相中的新主

孟昔昂也很感動。

患難見真情啊,等我弟弟回來,我一定讓他好好待你

天壽帝這輩子,好像都沒見過太子這麼話多的時候。

他就像個大臣一樣,條條脈絡清晰無比,將所有利弊都講述出來,而且態度不卑不亢,仿佛他一點都不著急,隻是偶然聽說了這件事,又偶然走到了這裡,再偶然的展露出自己穎悟絕人的一麵。

但天壽帝知道,他不止是著急,恐怕都快急死了。

太子在下麵有條有理的說著話,天壽帝看著他的眼神,卻十分奇異。

因為他突然發現,自己按理說,應該一點都不了解這個兒子,可事實上,他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他厭倦宮廷,厭倦朕,更厭倦這沒日沒夜仿佛人偶一樣的日子,然而同樣的,他也厭倦爭權奪利、爾虞我詐,寧願就這麼不聽不看不說,他也不想被牽扯進這些肮臟的漩渦當中。

這是他潛意識當中,自己大兒子的模樣。

可現在,太子不再是這個模樣了,他居然不藏著了,想爭了。

這個世界上,包括太子崔冶,也包括自帶劇透金手指的孟昔昭,他們都覺得,天壽帝要是發現了太子不再按自己的想法發展,一定會怒不可遏,然而真正的情況是,天壽帝不僅不生氣,還有種難以言明的、奇怪的心情。

就類似於,“啊、原來這人也是朕的兒子”,“朕以為他這輩子都沒脾氣了、原來不是啊”,“有點意思、比看樂子有意思多了”。

沒錯,跟父子親情突然覺醒沒關係,他純粹是覺得太子不管怎麼著,都翻不出他的手心去,所以,把太子的種種行為,當成一個樂子看。

有時候任性和自私也不全是壞處,就比如現在,因為他任性又自私,所以他很快就把注意力從南詔那邊,轉移到了太子身上,反正和南詔的戰爭都持續那麼多年了,能把吉州搶回來,天壽帝已經高興的沒邊了,至於贛州和寧仁府,他還真沒對它們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畢竟寧仁府被南詔皇帝貞安羅治理了整整十一年,城防每天都在加固,從他搬去寧仁府以後,幾乎整個南詔的重心都偏移過去了,如今的寧仁府,雖說繁華程度比不上應天府,但在堅固程度上,二者半斤八兩。

這麼難啃的硬骨頭,不舉全國之力,打上年,是啃不下來的。

而贛州因為是寧仁府的門戶,也一直都是重兵把守,南詔皇帝還比天壽帝聰明,知道不能光守著國都這一畝三分地,他把拱衛皇帝的羽儀軍,分出三分之一,就在贛州駐守。

丁醇之前是帶了十萬大軍去打隆興府,打到現在,十萬大軍就剩八萬了,這點人不是不能把贛州打下來,但要是真的打下來了,估計這八萬,最後能剩到連一萬人都數不出來。

客觀條件如此惡劣,主觀條件上,他又被孟舊玉哭的頭疼,想一想,假如他真的不顧孟昔昭死活,

讓丁醇出兵,也確實是太不近人情了。

天壽帝不耐煩的揮手行了,彆哭了,此事從長計議”

聽到這話,孟舊玉和孟昔昂總算是放心了一半,他們連忙叩謝天壽帝,後者卻不願意再看見他們“都出去,朕要休息片刻。”

孟家父子便起身告退,太子見狀,本來也要離開,卻在轉身的時候,聽到天壽帝叫他“崔冶,你留下。”

孟昔昂聽到這句話,不禁擔憂的回了一下頭,卻被孟舊玉立刻拉過來,然後快速的退出去了。

等他倆離開以後,太子才轉過身,對自己高高在上的父親低頭,他喚道“父皇。”

天壽帝看著他這個謙卑的模樣,過了一會兒,才問他“你跟孟昔昭的關係,很好嗎”

秦非芒拿著拂塵,聽到這話,他忍不住的也抬起頭,看了一眼下麵的太子。

他都替太子緊張了,然而太子卻是一臉的淡然,抬起眼,他跟天壽帝對視上,明明是父子,可在這一刻,兩人都感覺對方十分陌生。

慢慢的,太子搖了搖頭“父皇,所有人都在關注孟昔昭,可是沒有人注意到,謝原也跟孟昔昭在一起。”

天壽帝愣了一下。

謝原今年已經二十四歲了,而今年的年號,是天壽十六年。

也就是說,謝原八歲之前,天壽帝都是太子,那時候他沒跟甘貴妃認識,他雖然不喜歡自己的太子妃,但也不至於跟她相看兩厭,該有的禮節和夫妻生活,他們都是有的。

謝原作為太子妃的親侄子,天壽帝自然也見過他,而且在那幾年,經常見到他。

一轉眼,十六年過去,物是人非,曾經他還考校過謝原的功課,誇讚他是難得一見的神童,如今,連謝原同樣身在險境,他都注意不到了。

人啊,不怕沒良心,也不怕良心太多,就怕兩邊都不沾,因為凡是這樣的人,日常生活,總是比彆人艱難一些。

天壽帝他是缺大德、缺死德了,可極偶爾的情況下,他也會冒出一點點的正常情感來,天子的惡習,是全天下的噩夢,而天子的惻隱,是某些人青雲直上的登天梯。

一句話,太子打消了天壽帝的懷疑,他不再問太子彆的了,而是也揮揮手,讓他出去。

太子聽話的告退,可在出去之前,他又看了一眼坐在龍椅上的天壽帝。

隻一瞬而已,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等秦非芒看過去的時候,他早就已經把眼睛垂下了,看著,還是平日那個溫和懂禮的好太子。

離開大殿,鬱浮嵐看見太子出來,立刻指揮內侍,讓他過去打傘。

然後他也跑過去,小聲的問“殿下,怎麼樣了”

太子卻沒回答他,而是站在甬道上,沉思了片刻。

然後他抬起頭,吩咐鬱浮嵐“備馬車,我要出宮。”

鬱浮嵐“出宮做什麼”

太子回答“去參政府。”

鬱浮嵐震驚了,這時候還這麼

明目張膽

崔冶自然不會在這爭分奪秒的時候浪費時間跟他解釋,他轉頭就要離開,但走之前,他頓了頓,又吩咐了鬱浮嵐一句“一會兒你尋個得用的人,讓他去司徒相公府上,把今日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他。”

從長計議,這個長,估計最遲也就是明天。

明日就不會隻是孟家父子站在殿中了,其餘的高官,也會被他爹叫來,崔冶現在最見不得彆人跟自己唱反調,隻要想到這些人在這扯皮的時候,孟昔昭正在南詔忍受折磨,崔冶就覺得五臟六腑都燒一樣的難受。

所以,他需要很多人的幫助,幫他在明日,一舉定乾坤。

孟昔昭哪知道應天府因為他,都快刮起三級台風了,熬了半宿,他都在想接下來應該怎麼做,後來實在是熬不下去了,他無意識的睡了過去,等再醒來的時候,就是南詔人打開地窖的門,把他們一個接一個拽出去的時候。

出了地窖,又進囚車。

動作稍微慢點,那些南詔人就張牙舞爪的要打他們,這四人又不傻,當然趕緊加快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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