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1982!
在進入工商局辦公樓的時候,門口值班室的人喊住了張本民,問他乾什麼。張本民說母親被局裡的人打了,要投訴。門衛看了看他,眼神很複雜,沒多說什麼,讓他到三樓監察室去。
站在監察室接待室門口,張本民敲了敲虛掩著的門,沒人應聲,但裡麵有說話的聲音。沒辦法,他便把門推開一半,側身走了進去。
屋裡就一個中年男人在,斜躺在椅子上正在打電話。
“有什麼事?”中年男人見有人進來便捂住話筒,本來喜笑顏開的他,瞬間就拉下臉冷問。
“要投訴。”張本民的音調很輕,怕惹著中年男人不高興,“俺娘被工商的工作人員打傷了。”
“哦,你娘是不是擺攤的?”
“是的。”張本民哈著腰點一頭,恭維道“真是神了,你咋知道俺娘是擺攤的?”
“能讓工商出手的人還能有誰?不就是些擺攤的小商小販嘛,不聽話亂支攤,還不交稅!”中年男人歪起鼻孔一哼,“你先等著,我這正忙著呢。”說完,便開始斜視張本民。
張本民知道,中年男人是想讓他出去。
這個時候得聽話,張本民在轉身之前琢磨著,眼前這個家夥絕對不是善茬,應該拿捏他點什麼。剛好有所準備,把照相機帶來了,得好好嚇唬他一下。
“不好意思,那俺先出去。”張本民說完,慢騰騰地朝外走。
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頭看那中年男人,他又忘形地繼續打起了電話,臉上露出帶著壞意的諂笑。從通話內容和口氣上推算,對方應該是個女的,關係似乎挺熟,有點打情罵俏的味兒。
來到門外,張本民拿出照相機,準備做樣子。此時中年男人有些肆無忌憚,抱著電話說起了些露骨的話來,聽得他身上直起雞皮疙瘩。
過了兩三分鐘的樣子,張本民覺得差不多了,便推門而入。正翹著二郎腿抖著腳的中年男人似乎很生氣,把電話從耳朵邊拿下,用充滿敵意的眼神瞪著他。
張本民忙投去個善意的微笑,中年男人不耐煩地衝他擺擺手,指了指門,示意先出去。
“以你的身份,這麼做事似乎有些不妥吧。”張本民麵帶微笑,顯得底氣很足。
這一幕讓中年男人覺得不太對勁,他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你什麼意思?”
張本民晃了晃照相機,“這是錄像機,能錄音、能拍攝,俺出門後一直從門縫裡拍攝著呢,你剛才打電話的內容也都錄了下來。”
“錄音、拍攝?”中年男子聞聽臉色一變,不過馬上故作鎮靜,“那又怎樣?”
“你是覺得這段錄像不能把你怎麼樣是不是?不違什麼紀,也不違多大的規,更彆說違法犯罪了。不過你想想,俺要是想方設法把這段錄音放給你老婆聽,你認為是不是能很輕鬆地交待過去?”張本民輕蔑地笑著,“你好好想想。”
中年男人臉色一下變得發黃,他深深吸了口氣,坐直了身子,咳嗽了兩聲,嚴肅地道“你好同誌,請問你有事嗎?”
張本民暗喜不已,看來還真是,男人不是怕法紀就是怕老婆,於是,他趕緊摸了下嘴巴,吧唧一聲,道“俺啊,要投訴!”
“哦,好的,你請說。”中年男人點著頭,很是客氣,或者可以說是很熱情地接待了張本民。不過,當他得知張本民投訴的人是胡華然時,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咋了,有問題?”
“這,這事吧,估計有點難度。”
“事實擺在哪兒呢,還有啥不好辦的?”
“好吧,我按程序走就是,上報領導。”中年男人說完,很認真地做了記錄,包括張本民提出的賠償要求,然後讓他回去等消息。
張本民問大概什麼時候能有結果,能否給個期限,也好心裡有數。中年男人猶豫了下,說快的話一兩天,慢的話可能需要一個星期。
“一兩天還行,一個星期是不是太長?”張本民直搖頭。
“我能做的隻有這些了,其實給你做記錄上報啥的,沒準就會被領導一頓臭罵呢。”
“啥領導,還能黑白不分?”
“唉,實話跟你說,胡華然是有背景的人,還是市場稽查科科長!”
“管他有啥背景,俺就是不明白,作為部門負責人,還能帶著人上街打砸?”
“人和人是不同的,你說我能怎麼辦?最大的可能也就是將你投訴的內容上報了。”中年男人說著,眼神變得略帶些擔憂,“唉,我多問一句,你到底行不行?”
“啥行不行?”
“你怎麼不明白?要是沒什麼後台關係,揪著這事不放,彆到時吃不了兜著走。”
“哦,那沒事,反正你隻要做了你該做的,結果怎樣都跟你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