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1982!
高紅芬嫁給了鄭建軍,這對張本民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當場幾乎不能自控。“我,我怎麼不知道?”他神情有些呆滯,語無倫次,“這麼大,大的事兒,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孫餘糧抓耳撓腮,左右擰著身子,很是急促,“他們的喜事,好,好像是搞了個什麼新式的,叫旅遊結婚,沒在村裡辦喜宴,縣城也沒請客,就悶不吭聲地把婚給結了,當時就連咱村裡的人都不知道。”
“大概什麼時候的事?”
“好像很早了,小孩都有了呢,是個丫頭,應該有兩歲多了。”
“嗐。”張本民腦袋耷拉著,像霜打的茄子,“一切都是老天安排好的,如果要找原因的話,就怪我身不由己吧,不能給人家一個結果,所以,也不能傷心,應該感到高興才是。”
“對對對,隻要想得開,就什麼都好!想不開的話,那問題可就大了。”
“放心,想得開,不過還有些遺憾。”張本民道,“也沒能送高紅芬一個結婚的賀禮。”
“要說這事,那就怪我了,當時我跟熟悉你的人都說過,千萬不能跟你講高紅芬結婚的事。”孫餘糧道,“包括高奮進,我讓他也不要跟你說。”
“為什麼?”
“因為我知道你喜歡高虹芬,要是知道她嫁給了鄭建軍,那不得活活氣死?”孫餘糧道,“那鄭建軍可是鄭成喜的兒子、鄭建國的哥哥、鄭金樺的哥哥……”
“行了,彆說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張本民搖著頭道“可那樣一來,現在我真有點要氣得更死。”
“俺當時,沒有其他法子了,能管一時是一時吧,反正當時你不會發瘋。”
“唉。”張本民心裡頭絞了一萬個饒,沒法描述是怎樣一番心情。他不是不願意看到高虹芬嫁為人妻,畢竟女人這一輩子得有個歸宿,可是,就像孫餘糧說的,她怎麼能嫁給鄭建軍?他和鄭家的仇恨是永世不會磨滅的,她這一嫁,該如何是好?
“彆歎氣了,事情就這樣了,你就是把肺給歎出來也沒用呐。”孫餘糧掏出香煙,給張本民點了一支。
張本民猛吸一口,點點頭,道“沒錯,隻能這樣了。”
世事無常也無奈,木已成舟隻能如此,凡事總歸有個結束。
張本民與何部偉回到家中,靜心休息一會,各自小睡。
然而,張本民是決然無法入睡的,高虹芬給了他年少時珍貴的懵懂,那股夏天的味道,如純釀般散發著莫名的芳香,就像初春田野裡溫熱的花草味兒,總是惹得心裡有點癢,那種感覺隻會出現特殊年齡的特殊季節裡,不可再現,隻能存在記憶當中。
日頭西落,張本民喊醒了何部偉,一起去鄉裡。孫餘糧去了廠裡,新進了一批料子,他得現場忙活。高奮進躲了起來,原因張本民能理解,也就不再找他。
來到想大院,宋廣田還沒回來,郭哲軍急得來回走動。張本民說情況有特殊的時候,耐心點等。
半小時後,宋廣田氣喘籲籲地進了門來,與張本民熱情相擁了下。“啊呀,老弟,這都多長時間沒見了!”他扶著張本民的胳膊慨歎著。
“差不多有一年了吧!”張本民拍著宋廣田的肩膀,“時間總是不知不覺,過得很快的,要不怎麼說歲月催人老呢。”
“沒錯,尤其是事情多的時候,一晃眼就是一天,你說一年有多少日子經得起這樣消耗?”
“嗌,我看先都少說兩句,趕緊出發去飯店,時間不太早了!”郭哲軍一旁提醒著。
“對對對,等坐下來慢慢聊!”宋廣田對郭哲軍道,“郭所,哪家飯店?”
“說來有點遠,咱們到澗溝鄉去,吃點野味。”
“什麼野味?屏壩也不缺啊?”
“嗐,你不知道,華子個狗東西不老實,早上有點小事讓他不爽,怕他起事兒。”
“怎麼回事?”宋廣田問。
“哦,事情因我而起。”張本民接上了話,把早上的事情說了。
宋廣田聽後不由得一聲歎息,“也不知那小子哪輩子積了德,蹲了個牢房,還他娘的蹲來了運氣,好像認識個有錢人,說什麼要來屏壩投資興業,結果搞得跟座上賓似的。”
“誰那麼待見他,是方見昆還是呂建保?”張本民問。
“都不是,他們倆全調走了。”宋廣田道,“其實吧,就算是方和呂還在,情況也差不多。現在各個鄉都在搞發展,誰能抓到好的經濟項目就是政績,提拔的機會就大,所以在吸引投資的問題上誰都不會丟鬆。”
“哦。”張本民點了點頭,“你負責哪塊兒?興許我能幫你一把。”
“我沒有具體抓的,就是搞點統籌協調工作。”
“喲,看來不怎麼受待見嘛,否則工業、農業方麵的,不得琢磨著找個合適的理由,切一塊務實的工作給你,也好讓你有個抓政績的把手?”
“無所謂,因為項目來項目去的,反正都搞不起來,頂多就是個噱頭,弄個樣子工程撐門麵,帶不來實際的經濟效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