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韻學傣語隻學了點皮毛,總體論起來仍屬門外漢,露營野炊燒烤那些詞不懂用傣語怎麼說,用漢語,也是半普通話半傣語,她自己都忍不住樂。
小客人操著半生不熟的傣語,特彆的有喜感,中年婦女明顯被逗樂了,兩人用漢語雜傣語的方式說了幾句,婦女拉著小客人的手向屋裡走,硬是將人拉進竹木樓的客廳,讓她坐下,給她倒了杯茶,自己笑著出去。
樂韻捧著茶喝,不到兩分鐘聽到喚雞的吆喝聲,趕忙喝完茶,將杯子放桌上,到廊道上去看,看到主婦喚回雞,拿了玉米撒地上喂時趁機飛快的捉了兩隻,一隻公雞一隻母雞,一手提一隻,笑著上樓廊。
中年婦女抓回雞,麻利的提回當客廳用的正堂,去拿了盆、刀和鹽水,將雞宰殺,回做飯的屋從火堆上提了裝有熱水的壺來燙雞毛。
樂韻幫忙撥毛,幫著打下手,很快將兩隻雞撥淨毛,又剖肚,清理內臟,處理好,中年婦女拿塑料幫裝起來,還給了點鹽巴和香料粉,一把辣椒。
村落與世相通,接受新時代的科技產品,很多東西又保留著老傳統,村裡有衛星接收器,使用的家什也有很多高科技產品,塑料袋子方便,村人也有。
處理完雞,中年婦女按小客人的意思去裝了五六斤米。
“米二塊一斤,給十塊,雞六十塊一隻。”半傣語半普話的交流,從來都是那麼有趣。
樂韻先接過米裝進背包,再摸錢出來,給了二百零十塊錢,在她老家,土雞是稱斤賣,講隻賣,三四斤左右的,公雞一百塊一隻,母雞一百二十塊一隻。
中年婦女收了錢,說了句等一下去找零錢,樂韻抓起裝雞的袋子就跑“阿姐,我們那邊土雞最低價一百塊一隻,您六十塊一隻不合算,不用找我錢啦,謝謝您,我走啦。”
“唉,你等等-”中年婦女在後追,她剛追出樓廊,小女孩子提著袋子打飛腳似的跑了好遠,目送著那個背影跑得看不見了,她攥著錢,有些黑的臉上露出美麗的笑容,喃喃說了句“佛保佑”。
樂韻提著袋子飛奔著跑出村,到沒人地方將雞丟進空間,再跑去摘了幾張巴蕉葉子丟空間,找到自己來時的路,再次鑽進大山,一路往宿營的方向跑,遇到能用上的藥材就挖。
身為守營人,燕行儘職儘責,早上送走小蘿莉,因為樹林裡很潮濕,還不宜割樹取汁,他到河邊轉悠一陣,在河淺灘邊用石頭圈一個圈,再用樹枝圍起來,脫了衣服下河抓魚。
大山裡的河流沒有受到汙染,有魚,因不是水源頭和大山最深處,野生的魚不大,兩三指寬,最大的有四指寬。
一個大漢子紮進河裡像條魚似的在水裡遊來遊去,抓到魚便放回自己圈圍起來的圈裡。
燕少是習武之人,小時師父訓練他的眼和手速就是將他丟進河裡,讓他徒手捉魚,他早練就徒手可接暗器的手速,徒手抓魚那是小意思,一個人在水裡鑽來鑽去,抓到了二十來尾魚,全部圈養起來。
痛痛快快的洗個晨浴,燕行收拾收拾,再幫小蘿莉清洗昨天挖回的藥草,洗淨藥材,在河灘上鋪上草,再架上樹技條,將洗過的藥材放上麵晾水份。
到半上午,太陽蒸曬得森林裡的水份蒸發了一些,樹林裡也比較乾爽,他才去割樹汁,將十幾棵樹劃破皮,用樹葉接汁,有的則不用管。
做好任務內的工作,燕少研究觀察三隻小渣渣沒什麼異樣,扛柴刀去砍樹枝,到中午砍回一大堆乾樹枝,也順便砍回些生樹枝,熬藥汁需要大量柴,乾與生柴混合燒著能節省柴火。
小蘿莉中午不回營,也不適合燒火,他也沒做吃的,喝了碗早上餘下的粥,啃了兩塊乾麵包,午後先去把自己發現的幾種認得的藥材挖回來,之後再去砍乾柴,到半下午幫收樹汁,不用樹葉接汁的那些樹汁都凝結成軟膏狀或膠質狀,要一塊一塊或一顆一顆的摘取,還要清理沾到的樹屑,很耗時間。
燕少兢兢業業的承擔著自己的工作,有時連他自己都覺得他有當主內的那種家庭主夫的潛質,收完樹汁也快到黃昏。
快近黃昏,天空有絢麗的雲彩,太陽的光芒也染上蜜橘色。
為了晚飯能早點吃,燕行早早的淘米泡在那兒,又殺了幾條魚,還用樹枝串了幾條做烤魚用,等到太陽到了山尖上,他生火,一邊煮飯烤魚一邊等小蘿莉。
他沒等多久,當太陽快西沉時,小蘿莉回來了。
樂韻隔著很遠就聞到了煙火和燒烤的味道,抱著自己挖到的藥材,風風火火的鑽出山,得得噠噠的跑向營地。
燕行坐著目迎小蘿莉,那個嬌小玲瓏的女孩子,穿著衝鋒衣,抱著一捆綠色植物,像匹無憂無慮的小馬駒子,跑得特彆歡快,從剛看到她冒頭到衝到眼前,不過就是眨兩眼兒的功夫,那速度絕對是跑萬米的衝刺速度。
狂跑一陣,小女生臉不紅氣不喘,將藥材放一邊,笑嘻嘻的坐下去,利落的摘下背包找東西,笑得露出漂亮的銀牙“小籠包,你猜猜我帶回來什麼好東西?”
“你挖到珍稀藥材了?”燕行笑著回應,麵對那樣一張笑臉,想必再冷硬的漢子也會情不自禁的變溫柔,他更是無法抗拒小蘿莉那份單純天真熱情的感染力。
“不是的,是好吃的。”樂韻將買來的雞提出來。
燕行接過,麻利的解開結,看到兩隻處理乾乾淨淨的雞,詫然的揚起眉“小蘿莉,你遇到了野雞?”
“沒有,這是土雞,我翻過山,找到山背後的人村居民家買來的,今晚做泥燒叫化雞吃,我買了雞跑回來的路上才發現我忘記幫你買瓶酒,所以你這個生日就隻能委屈一下,隨便吃頓當是過生日。”
樂韻又掏出折疊好的巴蕉葉,拉上背包扔一邊,拿起礦泉水和鋤頭就跑“你守著火,我去挖泥巴。”
手裡提著兩隻土雞,燕行愣愣的看著跑走的小蘿莉,心口酸脹,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這麼多年,他親生的父親和爺爺奶奶都忘記了他這個人,更不用說生日,沒想到一個人過了這麼多年,卻有一個還算不上是知己的人還記得的他生日是哪天,甚至願意為他的一個普通生日特意翻山越嶺去找原材料給他做美食以慶生。
對麵的那座山有多高,他懂,路有多遠,他也猜得到。
小蘿莉一個女孩子家翻山越嶺的跑去找食材,那份真心,彌足珍貴,那份誠心,是一盞燈,足以照亮一個人的心空。
不論將來如何,就隻這一次,燕行覺得他都會永生不忘記,哪怕有一天山水相隔,哪怕有一天他們不能做朋友,都會記得有一年的二月,一個小蘿莉對他付出的不摻雜任何利益的好。
有些酸味衝上眼睛,一條寧願流血不流淚的漢子,眼中晶光閃爍。
群山無聲,河流奔騰不息,風過無痕,誰也沒有看見,在遠離人跡的深山一角,一個鐵血男兒,因為一個女孩子的溫心舉動,被感動的熱淚滿眶。
那淚,是笑著流下來的。
男兒有淚不輕揚,隻因未被感動時,一旦男兒心靈被觸動,眼淚澎湃,足以淹沒世界所有的語言。
燕行微笑著流淚,晶瑩的眼珠滾過麵孔,溫溫的,濕濕的,他笑著抹了把臉,看看手裡的水漬,唇角飛揚,揚出此生最真心的笑容。
就算換了張臉,美人一笑,仍然驚人心動魄。
他帶著驚心動魄的微笑,去河邊洗了把臉,洗去淚跡,平複心情後再回火堆,不再流淚的臉,低眉舒眉,都是不曾為誰展示過的柔情。
樂韻關心著食材原料問題,提小鋤頭跑進樹林裡,到一棵樹底下挖泥土,挖出一個坑,倒進一些水和麵泥,揉捏很久,捏出一個巨大的泥蛋蛋,再取一些沒和水的泥土一起搬去河邊的石頭上放置。
洗乾淨手,跑回帳蓬拿出些藥瓶子和一些乾藥材片,再去找了些新鮮藥材,到火堆邊提起土雞和葉子到河邊去整頓,先抹鹽,再噴藥粉末,把藥材之類的全塞進雞肚子裡,裹上巴蕉葉片,再把泥蛋子分為二,裹出兩個泥蛋蛋。
把雞用泥裹嚴實了,外麵又抹一層泥土,弄得泥麵不沾手,捧回火堆邊先放紅紅的灰燼上烤一烤,燒乾了表麵,移開柴火和火燼,將一隻泥蛋蛋埋火燼中間,另一隻則放一邊慢慢的烤。
太陽還沒下山,光線亮,樂韻抱新挖回來的藥材先去清洗,處理好藥材,守在火堆邊燒泥燒叫化雞,還給它翻了個兒,之後又把原本的一鍋粥慢慢的煨成米飯,再盛出來,用湯鍋煮魚湯。
小蘿莉忙前忙後,燕行隻管燒火,烤魚,小蘿莉往鍋裡丟了很多藥材,魚湯香噴噴的,還沒開飯,他乾咽了無數的口水。
煮好魚湯,裝進單杯鍋和碗裡,也幸好燕少帶了三隻碗,樂小同學也有隻飯盒,有東西裝魚裝米飯;騰空了鍋,刷洗乾淨,小女生把一些藥材切斷丟進去放火上熬煮。
等到估摸著火候差不多,挖出泥蛋子,打碎泥,鬱香衝鼻,那種味道僅聞著就令人垂涎三尺。
清理淨泥塊,樂韻將葉子包著的叫化雞放巴蕉葉上,拆開因高溫被燙得變色的葉片,將湯汁分彆倒進米飯碗裡,再把雞肉切成塊,將兩隻雞腿放燕帥哥碗裡。
“小蘿莉,我是二十七歲,不是七歲。”燕行目瞪口呆,小孩子過生日才吃雞腿,他二十七歲了啊,不是七歲小孩。
“今天你生日,吃吧吃吧,小籠包啊,吃了雞腿,做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樂韻將雞腿送出去,一本正經的給自己分一塊雞胸肉,抱起自己的飯盒護著,免得雞腿又回自己碗裡來。
“我……”燕行想說既使不吃雞腿,他也是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可被她那雙閃著星芒的眼睛一瞅,無法拒絕的捧起碗,叉起一隻雞腿啃,低頭的瞬間,心頭又是一陣酸脹,時隔二十年,又有人在他生日給他夾雞腿,幸福來得如此快,他也不介意當一回被人寵的小孩子。
看到燕帥哥認命又無奈啃雞腿的樣子,樂韻表麵平靜,暗中樂得肚子抽筋,啦啦啦,終於將雞腿送出去啦,原來強人所難是這麼愉快。
她怕燕帥哥看出她在偷笑,努力的裝作認真吃飯,吃了一塊雞肉,又吃魚,吃魚能促進骨骼生長,她要多多吃魚,希望能長高幾厘米。
吃著小蘿莉給自己做的慶生美食,當夜空有些微光時,燕行懷著感恩的心仰望天空,看到天幕上隱若可見星星,外婆媽媽說她們會在天上看著他,那些星星當中一定有外婆和媽媽,她們一定看到了吧,他很幸福,很幸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