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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勤勤運了一口真氣,呼一聲把還剩點尾巴的蠟燭給吹滅了。
這下行了吧
午夜的樹林夜色濃稠,隻有隔岸一點零碎的燈火順著水麵飄蕩過來,落在兩人眼眸裡,化作一點點不可捉摸的星光。
冷場之中,沈鐸側過了身,說了一句“來吧。”
然後轉身朝來時的方向走去。
任勤勤匆匆抹去了臉上的水痕,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沈鐸身後,回到了大屋。
任勤勤也是住進了沈家後才知道,有錢人家講究得很,屋子大得用不完,廚房都有中西之分。
沈家的中西廚挨在一處,都是開放式的,櫥櫃上嵌了一溜排功能各異的高級箱爐。西廚略小,有個精巧的吧台。中廚則大許多,中間還有一座寬大的中島台。
沈鐸從中島台下拉出一張高腳凳坐了上去,問任勤勤“會做飯嗎”
“誒”
“弄點吃的吧。”沈鐸以下巴向任勤勤示意,“林姐應該在冰箱裡留了些食材,你看看有什麼能用的。”
我是你家女傭嗎任勤勤腹誹著,卻鬼使神差地聽了命。
沈家的冰箱也頗大,藏個活人都沒問題,冷鮮櫃裡放著不少新鮮蔬菜,還有一大盅紅燒牛肉。此外,還有一盒鮮切堿麵。
任勤勤也拿不準沈鐸的口味如何,便扭頭問了一句。
“你吃麵嗎”
沈鐸用叉子挖了一大塊蛋糕,正往嘴裡送,被任勤勤逮了個正著。
任勤勤“”
“你想煮麵就做吧。”沈鐸麵不改色,將蛋糕送進了嘴裡,細嚼慢咽。
任勤勤將紅燒牛肉端了出來,舀了一碗放進蒸鍋裡熱上,然後燒水、洗菜,動作流暢利索,顯然是做慣了家務的。
等水開了,任勤勤掀開鍋蓋,忽而又問沈鐸“你吃多少”
“隨便。”沈鐸頭也不抬,還在繼續偷吃蛋糕
任勤勤隻好抓了一大把“隨便”丟進了鍋裡,拿筷子輕輕撥散開。
“你護照都準備好了吧”沈鐸忽然問。
“什麼護照”任勤勤把火略關小點,蓋上了鍋蓋,“前陣子我媽是給我辦了個護照。怎麼了”
“看來英姐還沒有和你說。”沈鐸道,“今年過年,要帶老三回一趟南洋祖宅,給祖宗們磕頭,順便把他的名字記在族譜上。”
任勤勤驚訝,隨即開心地笑起來“他是該回去給長輩們見個禮。謝謝你啦。”
弟弟能回沈家老家祭祖是好事,說明沈家徹底認下他這個子孫了。
“謝什麼”沈鐸淡淡地說,“每個沈家子孫,享受著祖輩傳下來的榮華富貴,都該給祖宗們磕頭上香的。我做哥哥的,本來就該張羅這個事。”
可沈家枝繁葉茂,兒孫遍布全球,沈鈞這樣的非婚生子不知道有多少。如果不是沈鐸有意,恐怕南洋那邊的沈家才沒工夫搭理這麼一個小孩兒。
“你很關照我媽和弟弟,我知道的。”任勤勤笑了一下,從菜刀架上選了一把刀,將一把小蔥細細地切成了蔥花兒。
沈鐸淡然道“修身齊家是做男人的根本。我爸在這世上留下的東西不多,我能護住多少算多少吧。”
“不用這麼悲觀吧”任勤勤揭開鍋蓋,往沸騰的鍋裡加了一瓢涼水,“我聽說你現在各方麵都做得挺好的,並不辜負沈老對你的期許。”
沈鐸一笑“你和徐明廷在一起了”
任勤勤手一抖,濺了點水在灶上。她拿著塊帕子抹著,臉被水蒸氣熏得又紅又燙。
沈鐸真是長了一顆賊精的腦瓜子,從任勤勤的一句話就知道徐明廷向她傳消息了。
“哪能呢我們就是關係比較好的同學而已。我和他差距大著呢。要在一起,都覺得他是屈尊降貴,我則是跪舔。我才不想被人這麼瞧不起呢。”
沈鐸眼睛盯著手機上的美股“徐明廷這孩子,人是不錯的,性子有些綿軟。不過畢竟年紀還小,又被他爸媽當閨女似的養,沒經曆過什麼事”
“徐明廷不娘氣。”任勤勤有點不高興,往碗裡調佐料的手都有些用力。
“他是校籃球隊的主力,打起球來可英氣了他隻是人很斯文,教養好,不像彆的男孩那麼野罷了。我覺得判斷一個男人有沒有男子氣概,不能隻看他外表。”
“哦你讀了半年的書,學會鑒賞男人了。”沈鐸終於把眼皮抬了起來。
真是的,和這個男人交談,溫情不了三分鐘就想翻臉。
任勤勤板著臉,把煮好的麵撈了起來,將蒸熱了的紅燒牛肉倒了上去。
熱騰騰的麵條躺在清湯汁裡,上麵堆著大塊的牛肉、燉得爛軟的牛筋,和軟酥的土豆,食物的濃香霎時充滿整間廚房,將劍拔弩張的氣氛給衝淡了。
“是徐明廷把你們家公司裡的事告訴我的。他其實站在你這邊的呢。”任勤勤朝碗裡灑了一把蔥花,又開始切香菜。
“你說的也對,他年紀小,沒法不受他爸媽約束。可誰不是從那個階段過來的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這麼狂呢”
“我說了兩句,你懟了我一篇。”沈鐸哼道,“你還說我狂”
任勤勤聽得出他有講和的意思,微微得意,撇著嘴沒再說。
“吃吧。”她把一大碗牛肉麵放在沈鐸手邊,連筷子都給他老人家遞了過去。
“給我乾嗎”沈鐸又開始發神經,“哪個大半夜的吃這麼多碳水”
任勤勤傻眼了“不是你說要吃,我才煮的嗎”
“我說了是我想吃嗎”沈鐸白了任勤勤一眼,“今天過壽的又不是我。誰過壽誰吃。”
任勤勤一腔怒意被最後這句話滋一聲澆滅了。
這份溫情和關懷來得太意外,倒是讓她一貫靈巧的舌頭給剪了似的,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的好。
“那,那”任勤勤局促,“這麼大一碗呢我以為你要吃,還多下了半把呢”
“算啦”沈鐸一臉不耐煩,丟開手機,“我幫你吃點吧。還愣著做什麼,拿個碗來分呀”
任勤勤忙不迭取了個麵碗來,分了一半的麵過去。
沈鐸霸總人設又上身了,挑三揀四“我不吃土豆,給我多夾點肉。這肉是我家的,你那麼摳門做什麼蔥可以,但我不吃香菜那鬼玩意兒,都給我挑乾淨了”
任勤勤隻想把這一大碗麵扣在這男人臉上。
等麵分完了,沈鐸尖著筷子夾了點嘗了,唔了一聲“林姐的牛肉確實燉得好。”
任勤勤嗤笑一聲,也不多言,埋頭吃麵。
“滿十八了”沈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