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真的看中她了,不然為什麼這麼寵她”沈媛很直白地說,“自打她媽發財後,這丫頭就越不把我放在眼裡。怎麼,她昨晚朝你發脾氣,告我的狀了”
沈鐸終於掀起眼皮,看了姐姐一眼。“你做的那些事,還需要任勤勤說了,我才知道嗎”
沈媛被弟弟嗆了一口,沒好氣道“你心裡向著她。不論我怎麼解釋,你都是聽不進去的。”
“那你呢”沈鐸放下了刀叉,看著姐姐,“你的心裡向著誰”
“你什麼意思”
“你刁難勤勤這麼久,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為什麼因為我覺得你畢竟是我姐姐,是我的親人。平時鬨歸鬨,在大是非上還是清醒的。可昨天要不是勤勤的助理阻止,你已經把事情真相捅給部長夫人,就為了讓勤勤丟臉吧你就圖自己痛快,根本不在乎這麼做會給公司造成什麼麻煩”
“我沒”
“做沒做,你自己心裡清楚”沈鐸還是那一句話,語氣卻是比昨晚嚴厲了數倍。
管家和男仆都無聲地退了下去。
沈媛被震懾住。
沈鐸冷眼看她“是,我們沒有一起長大,感情不如彆的姐弟親。但是我們終究是血濃於水的親人。至少我是這麼覺得的。”
“小鐸”沈媛訕訕,“我不會害你”
“你和媽都愛把這句話掛嘴邊。”沈鐸冷笑,“卻是說一套做一套,一道關鍵時刻就掉鏈子。你們有什麼資格看任勤勤不順眼她是不姓沈,可她對我忠心耿耿,比沈家任何一個人都更值得我信任”
沈媛滿臉通紅,局促得手都不知道怎麼放的好。
沈鐸重新拿起刀叉,繼續用早飯,“所以,彆再刁難勤勤了。你沒發覺,其實這兩年來,你並沒有贏過嗎”
沈媛好生一愣“說來說去,還不是在維護她你要這麼心疼她,明知道我會對她不客氣,當初怎麼還把她放到基金會裡來”
“我是故意的。”沈鐸抿了一口咖啡。
沈媛困惑。
沈鐸說“你就是我給勤勤安排的一塊磨刀石。”
沈媛腦子慢一拍,反應過來後,頭發絲都要豎起來。
“簡單點說,就是挫折教育。”沈鐸依舊慢條斯理地吃著早餐,“作為我的人,不看僧麵看佛麵,勤勤在人際關係中很難遇到什麼挫折。可這樣對她的個人成長不利。而要鍛煉她,你就是我最佳的人選。你不會看我的麵子下不手,而你的手段又不至於太過分。對於勤勤來說,拿你來練手最合適不過。”
“練練手”沈媛怒不可遏,“沈鐸,你耍我呢”
“我有嗎”沈鐸淡然反問,“這兩年來你做的哪件事,不是出自你自己的意願”
沈媛被問住了。
沈鐸用餐巾抹了抹嘴,“我要理解錯了你可以指正。不過我覺得你非常熱衷於刁難勤勤,不是嗎勤勤的出現,讓你枯燥乏味的貴婦生活多了點意義,不對嗎”
“我我你你”沈媛如唱片卡殼。
“所以,你情我願,勤勤也得到了鍛煉,這是一件皆大歡喜的事。”沈鐸撇嘴一笑,給整個事件定性為了喜劇,“隻是,你現在做過了火,失了分寸。我必須做點什麼了。”
沈鐸丟下餐巾站了起來,“從今天起,你還是基金會理事,但是不會再參與任何日常事務。歡迎你繼續參加那些募集集會,我知道你離不開派對。但是僅此而已了。我還有公務要處理,先告辭。”
沈鐸在沈媛的叫嚷聲中接過管家遞來的車鑰匙,走出了大門。
任勤勤正在蒙馬特高地,沿著店鋪林立的小路朝聖心大教堂走去。
她是來還願的。
任勤勤並不信教。但是幾年前來巴黎度假的時候,她一時心動,對著大門上的聖女貞德像許了應該心願。
半年後,她順利拿到了牛津的offer。
打那以後,任勤勤每年來巴黎的時候,都會到訪聖心大教堂,朝聖女像禱告,感謝她的庇佑。
任勤勤第一次來巴黎,是六年前。她和沈鐸去瑞士滑雪出了點有驚無險的意外,沈鐸帶她來巴黎壓驚。
她立刻就愛上了這座城市。
任勤勤曾對沈鐸說女人一生之中,至少要來巴黎三次。
第一次,她正青春年少,對生活充滿憧憬和希望。這樣的她,能品味到巴黎的浪漫和熱情。
第二次,她已為,為人母。生活讓她沉澱了下來,她又能品味到巴黎的細膩與感性。
第三次,她已是暮年,帶著一生的閱曆和悲歡重返這座城,品味她的渾厚而綿長的餘韻。
從那以後,隻要有空,任勤勤都會來巴黎小住。
尤其在英國留學的時候,任勤勤最愛去三個地方度假,一個是湖區,一個是蘇格蘭高地,一個就是巴黎。
經過“愛牆”的時候,任勤勤停下了腳步。
深藍色的方磚拚成一麵高大的牆壁,上麵用世界各國的語言寫滿了愛語。遠道而來的情侶們尋找到了自己國家的語言,在牆前留影。
任勤勤熟門熟路地走到牆的最左側,找到了那三個熟悉的中文。
“我愛你”。
繁體的愛字,裡麵有一顆小小的心。
任勤勤在心裡默念著這句話,仿佛通過這個舉動,能得到什麼不可說的幸運和力量。
剛剛念完,手機振動,沈鐸發了一條微信過來。
這也太靈了吧
沈鐸“在哪裡”
一看這口氣,任勤勤就知道,這男人應當離自己不遠。
“在高地。一會兒在教堂台階上見。”
潔白的大教堂高聳在藍天之下。碧空無雲,隻有噴氣式飛機的尾氣留下筆直的白煙,在高空錯落交織。
任勤勤坐在長階上。沈鐸拾階而上,朝她走來。
白色襯衫,灰色牛仔褲,一雙帆布鞋。高挑英挺,如玉樹臨風。
這男人清爽起來真要命,晃眼一看仿佛還是個學生,吃了返老還童丹都沒這特效。
“喏,午飯。”沈鐸把一個大袋子丟進任勤勤的懷裡。
裡麵是兩份熱騰騰的土耳其烤肉。
鮮美多汁的烤肉,澆著濃稠的芥末蛋黃醬,和蔬菜一起用薄餅卷起來,配上現炸好的薯條和洋蔥圈,熱量突破天際,卻又美味得讓人咬舌頭。
兩人坐在大教堂前的長階上,吃得滿嘴流油,也不管烈日把他們的臉頰和肩膀曬得發燙。
“跟沈媛吵過架了”任勤勤問。
“單方麵指責,不叫吵架。”沈鐸糾正,“她現在大概正在收拾行李,並且把公寓裡的花瓶給砸了。”
任勤勤噗哧笑“千萬彆砸錯了。書房裡那一對象首瓶可是真貨,杜巴利夫人用過的,價值千萬呢。”
女子卷發蓬鬆,烘托得臉龐白皙小巧,像一朵開在枝葉間的白色月季花。
任勤勤忽然朝沈鐸的臉伸出了手。
沈鐸眉尾一顫,身子下意識向後仰去。
“躲什麼”任勤勤傾身過去,一手按著他的肩,一手在他的嘴角一抹,“瞧,吃得一臉都是。”
女人的體溫總比男人低一些,涼涼的觸感一晃而過,似略過一滴雨。
指尖有一小塊蛋黃醬。
沈鐸的手剛摸到紙巾,就見任勤勤伸出了舌頭,靈巧而迅速地一舔,就將那一抹蛋黃醬卷進了嘴裡。
喉結用力地滑動,就像一頭受了刺激的雄獸,肩背的肌肉緊緊繃著,尾巴炸了毛。
可考驗還沒有完。
那張雪白的麵孔倏然湊近,黑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過來,如拷問的射燈。波多菲諾的清甜如一縷牽著魂的絲線。
“沈鐸,”任勤勤提醒,“沈鐸走什麼神呢是你的手機在振動嗎”
沈鐸猛地收回了目光,起身接通了電話。
他聽了片刻,皺起了眉頭。
“我知道了。那讓他好好休息是的,我親自過去一趟。”
他掛了電話,迎著任勤勤詢問的目光。
“k國那個項目,負責項目的張經理突發闌尾炎住院了。大後天在k國有一場項目說明會,是開標前最後一場了。我打算親自帶隊去看看。你跟我一起去嗎”
“我”
“基金會在k國的很多援助項目都由你負責,你去聽聽也好。”沈鐸說,“再說小楊有事,我需要一個臨時助理。”
“說白了,隻是缺一個拎包的。”任勤勤哂笑。
“來嗎”沈鐸伸出了手。
任勤勤望著男人背著光的臉,同那雙清亮如月海的眼睛對視。
她握住了那一隻穩健溫暖的手。
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書架與電腦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