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難道又解鎖了什麼新酒瘋
“沈鐸,”任勤勤壓低聲音,“好端端的你拔草乾嗎”
沈鐸抬起了頭。
景觀帶的暖黃燈光落在他臉上,劍眉星目,薄唇總顯得有些淩厲,可帶著酒氣的眼眸卻很溫柔。
“我在找一樣東西。”
任勤勤打量著滿地狼藉,“那,找著了嗎”
沈鐸嗯了一聲,將手裡的一根草遞到了任勤勤麵前。
“給你。”
那是一根比手指大不了多少的狗尾草。
這麼小一根狗尾草,黑燈瞎火的夜裡,也不知道沈鐸是怎麼從草叢裡翻找出來的。
“你知道這草的意思嗎”任勤勤輕聲問。
沈鐸仰著頭,英俊的麵孔帶著脈脈溫情,說“我喜歡你。”
任勤勤隻覺得此情此景,很不真切。
她走過去,坐在沈鐸身邊。
沈鐸的襯衫被酒水打濕了大片,緊貼在胸口,一股熏人的酒氣撲麵而來。
“還行嗎”任勤勤問,“喝到哪個程度了是要對詩呢,還是要對唱”
沈鐸既沒有出口吟詩,也沒有放聲歌唱,隻是默默地看著任勤勤。
那眼神,就像月下萬裡清波的海洋,蘊藏著無數不可訴說的情緒。
“是我呀。”任勤勤伸手在沈鐸眼前晃了晃,“回魂啦”
沈鐸捉住了她的手。
男人的手掌總比任勤勤的更溫熱些,襯得她指尖微微涼。
沈鐸一開口,酒氣更濃,吐字也比以往慢了許多“你今晚過得怎麼樣”
“哎”任勤勤笑了笑,“挺好的。你呢”
“我也很開心。”沈鐸望著星空,“師哥終於要結婚啦。十五歲認識他,一起出海、練功、打架、喝酒從今往後,他就不再是一個人了。他不孤單了。”
思維這麼清晰,似乎又像沒醉。
“感覺怎麼樣”沈鐸問,“和他們一桌吃飯。”
任勤勤不由得笑“你當年就和我說過,等哪天我真的上了那張桌子,就會發現,一桌吃飯的滋味也不過如此。”
“套路的交談話題,虛情假意的寒暄,趨炎附勢的笑臉。”沈鐸說,“不論有錢沒錢,不論高低貴賤,都一樣的。真正能讓你感到舒適、吃得開心的餐桌,隻坐著你的知己親友,以及愛人。”
盛夏的深夜,蟲兒在草叢裡低低鳴叫。池塘裡長滿了水毛茛,開著雞蛋似的白花,一朵朵盛滿皎潔的月光。
遠處的會所裡,有吉他聲隱隱飄來。
沈鐸的黑發被汗水打濕,貼在白皙的額角。
他眼中的銳氣也被酒精衝散,整個人都變得遲鈍、綿軟,像個孩子一樣無害。
任勤勤問“你當年看我,是不是覺得很可笑”
沈鐸緩緩搖頭。
“人向往更好的生活,是天經地義的事。我生來就擁有一切,按部就班地生活,從來沒有體會那種求而不得心情。直到遇到你,勤勤。你身上那一股理直氣壯地去爭取的勁兒,真新鮮呀。”
任勤勤目光怔忪。
“果真”她呢喃,“隻有你看到了呀”
沈鐸不解。
“我心裡的那一團火,隻有你看見了。”
沈鐸明白了。
“今天的客人們看我,看到的不過是我光鮮的衣著和頭銜,看到的是那一團團繚繞的煙。徐明廷追求我。可我要還像當年那麼寒酸卑微,他還會向我表白嗎”
任勤勤哂笑“煙霧下的那一團火,那個最赤誠的、最本質的靈魂,徐明廷沒有看到。而我想找的,是個能看到我心火的人。”
沈鐸歪著頭靠在柱子上,若有所思,神情出奇地溫柔又傷感。
就在任勤勤以為沈鐸又掉線了的時候,聽到他問“勤勤,我對你好嗎”
“好”任勤勤發自肺腑地感歎,“在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人比你對我更好了。”
“那麼,”沈鐸又問,“你可以隻屬於我一個人嗎”
那一瞬,任勤勤感覺到冥冥之中有一隻滾燙的手穿透她的胸膛,一把握住了她的心臟。
原來,這就是愛情真正來臨的感覺。
灼熱,酸脹,痛楚,窒息,然後,才是回甜。
原本寂靜的夏夜在這一刻突然躁動喧嘩起來。
水聲,風聲,蟲鳴聲,都以咚咚的心跳為節拍,奏響了一支小夜曲。
任勤勤的嘴唇顫抖了好一會兒,喉頭滾燙,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來。
“喏。”沈鐸將那支小小的狗尾草遞過去,“給你。”
任勤勤的嘴唇顫抖了好一會兒,眼眶滾燙。
七年前的劍河上,她隨口對這個男人說,向喜歡的人表白,要送一根狗尾草。
她說過的話,他都記得。
“勤勤,”沈鐸低沉而輕柔的聲音就像夏夜的風,“你知道嗎你需要我。而我正好需要你對我的需要。”
任勤勤明白。
自己對這個男人的敬仰和依賴,對孤寂中的他來說,是極大的慰籍。
“我其實是個很失敗的人。活了三十多年,我身邊唯一不會離開我的人似乎隻有你。”酒精的麻痹下,沈鐸的笑容有細微的苦澀,開始暢所欲言。
“你依賴著我,仰望著我,緊跟在我身後,聽我說話,忍受著我的彆扭,反而還會花心思逗我開心我也可以在你麵前解除抵禦狀態,輕輕鬆鬆,做我自己。你體會過那種被一個人全心信任、依戀,和需要的感覺嗎那感覺真會讓人上癮。”
任勤勤雙目滾燙,沸騰的情緒堵住了她的喉嚨。
“不知不覺,照顧你就成了我生活的重心。”沈鐸笑了起來,“我拚命對你好,要把你寵得離不開我,我有不可見人的私心”
“沈鐸,”任勤勤哽咽,坐在了他身邊,“你的私心沒有什麼不可見人的。我每天都感歎我真的很幸運”
沈鐸握住了任勤勤的手。
“你曾經說過,如果沒有我的幫助,你不可能在這個年紀擁有這麼多閱曆。”沈鐸說,“可是你不知道。如果沒有你的出現,我這七年會過得多枯燥。”
任勤勤去上大學後,王英也帶著兒子搬走了。沈鐸一個人住在宜園裡,工作,吃飯,睡覺。體會到了沈含章生前體會過的那種空寂。
那麼多個日夜,父親都是那樣過來的再漂亮的豪宅也隻是個空架子。找個情人,慰籍了身體,可能慰籍靈魂嗎
沈鐸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我也因為你,去過了更多的地方,見過了更多的風景,學到了更多的知識,這幾年裡過得非常精彩。勤勤,你也改變了我的人生。”
沈鐸把任勤勤的手攏在雙手之中,像珍寶一樣捧著。
“你說過你就是一株小草。但是這些年,我從你這裡得到的陪伴和快樂,遠遠大於我給你的那些東西。誰憐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任勤勤的呼吸細碎而急促,淚水不受控製地滾落。
這個男人,平時寡言少語,不愛袒露感情。可一旦他敞開心扉,說的話就該死地動人。
沈鐸說“將來,你也許會有不再需要我的一天。但是,我會永遠在這裡。勤勤,我對你有著一輩子的責任,會永遠做你的後盾。”
“我怎麼會不需要你”任勤勤苦笑,“在這世界上,還有誰對我比你更好我才不要離開你。”
沈鐸的手撫上了任勤勤濕漉漉的臉,指腹輕拭著淚痕,眼中醉意朦朧。
“為什麼哭我又讓你生氣了”
任勤勤搖頭,淚水落得更凶。
“我不是有意讓你等我那麼久的。”沈鐸說,“現在挽救,還來得及吧”
任勤勤隔著淚水望過去。
“沈鐸,我們”
嗖嗖數聲,毫無征兆地,江邊數道煙火直衝上天,砰然炸成一朵朵絢爛七彩的花火。
任勤勤的話被煙花聲吞沒,隻餘一個嘴型落在沈鐸眼中。
江水被煙花映得五光十色,兩人眼中亦花火爛漫。
當感覺到那一股熟悉的氣息靠近時,任勤勤閉上了眼,任由沈鐸將自己吻住。
沈鐸睜開眼,目光緩緩對焦,發現自己正躺在臥室的床上。
頭痛欲裂,天暈地旋。沈鐸吃力地翻了個身。被中的自己打著赤膊,隻穿著一條睡褲。
身旁的被子裡隆起一個人形,隻露出一點碎發。
沈鐸困惑,伸手輕輕拉開被子。
小楊睡眼惺忪地轉過臉來。
沈鐸猛地翻身下床,頭暈腳軟,一骨碌跌在了地上。
“”
“哎喲沈總,您沒事吧”小楊手忙腳亂爬起來,還穿著一身皺巴巴的襯衫和西褲,頭發亂如雞窩。
沈鐸暫時失去了語言功能,驚怒交加地瞪著小楊。
房門冷不丁打開,門板又差點刮著沈鐸。
“醒啦”任勤勤探頭,陰沉著臉掃了沈鐸一眼,“醒了就洗個澡,出來吃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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