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任勤勤很感激對方的體貼,“有什麼新進展了嗎”
“有幾張照片需要你看一下。”韓毅遞過來一個文件夾。
裡麵有幾張照片,看得出是從監控設備裡打印出來了。照片裡有一個陌生男子,三十來歲模樣,中等身材。
任勤勤把幾張照片都看了幾遍,搖頭道“沒有印象。這個人是誰”
韓毅說“你的車被植入綁架程序後,要想操控自動巡航係統鎖死,得鏈接車載藍牙。所以這要求對方在事發時必須和你們的車保持一個藍牙有效距離”
“你是說,這個人當時就開車在我們附近”
韓毅指著一張照片裡的白色本田“你對這輛車有印象嗎”
記憶的碎片從任勤勤眼前掠過。
下午的斜陽,她放下了車頂棚,口哨聲,被她甩在身後的白色本田
“可是回城的時候,我就沒有注意了。”任勤勤說。
韓毅說“我的同事檢查了相關的監控錄像,發現這個人開著這輛車,已經監視了你和沈鐸半個月左右了。”
他指著一張照片“這是事發那日,在南明寺外的小賣部拍到的。他應該就是在那個時候對你的車動了手腳。然後他繼續跟蹤,直到沈鐸上了你的車,開上了高速,才動手的。”
任勤勤緊捏著照片“如果那天我沒有開自己的車知道他是誰了”
“我們還在查。”韓毅說,“這個案子,很有可能和我在查的另外一個舊案有聯係。有一個我一直在追捕的人,很可能就藏在幕後。所以放心,我一定會全力以赴的。”
“韓隊長是郭孝文的朋友,我自然信任你。”
韓毅收回了文件夾,正準備離去時,忽然聽任勤勤幽幽地問“韓隊長,你失去過什麼很重要的人嗎”
韓毅重新坐了下來。
他隔著鳳凰木的枝條和紅花,望著醫院大樓,目光一時有些恍然。
“有過的。”韓毅說,“我最好的戰友”
任勤勤低垂著頭,說“我爸爸在我高中的時候去世了。我們並不親。他酗酒,經常打罵我。十八歲前,我的日子過得很苦悶。後來我爸去世了”
任勤勤哂笑“等他去世後,我卻總回想起他好的一麵。學校裡同學欺負我,他拎著保安棍去警告那些男生;單位裡發了月餅和水果,他送到學校給我;我考上了重點高中,他第一次高興地誇獎我”
韓毅感慨“都一樣的。親近的人去世後,我們隻會記得他好的一麵。”
任勤勤說“剛才我坐在這裡,一直在想想,如果沈鐸去世了,我該怎麼回憶他。我發現從認識第一天開始,和他在一起的日子都充滿了快樂。每一天,每時每刻,都是那麼完美。我和沈鐸認識正好八年。好像老天爺可憐我過了十七年的苦日子,獎勵了我八年無比幸福的時光。”
她的聲音低落了下去“現在我不知道,這段時光是不是有限的。我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把好日子給過完了”
韓毅輕聲一歎,說“我想說說我的經曆,但並不是給你參考的我剛才說過,我最好、最親密的戰友,執行任務的時候受重傷,就是在這家醫院去世的。”
這還真是巧。任勤勤不禁朝韓毅望過去。
韓毅說“當時我也是坐在這張凳子上,非常難過,也是覺得沒有珍惜他在世時的時光。後來,我遇到了我現在的愛人,一個很機緣巧合的情況下,我知道我愛人移植了我戰友的心臟”
任勤勤被這個故事走向驚住了。
韓毅的笑容很敦厚溫和,“在我愛人的胸膛上聽到我戰友的心跳聲那一刻,我知道,生命是短暫的,但是感情會以各種方法延續下去。”
韓毅低頭在筆記本上飛快寫了幾行字,“因為我的工作性質,我和我愛人後來也麵臨過生離死彆的考驗。他給我寫過幾句話,讓我們倆互相鼓勵。我覺得你也需要。”
他撕下這頁紙,遞給了任勤勤。
“任小姐,你的幸運還沒有結束。沈先生的手術會成功的。堅持下去。一切都會好起來了。”
在韓毅走後,任勤勤低頭看向手中的紙。
韓毅的字遒勁有力,龍飛鳳舞地寫著四行字
在時光無邊無涯的荒原裡,
在命運轉折崎嶇的長路中,
生命是一束稍縱即逝的光,
愛卻是一場永不停歇的風。
數個小時候,任勤勤已離開醫院回到了公司,接到了惠姨的電話。
“小鐸的手術很成功”惠姨哽咽著,“醫生說,接下來就是觀察和靜養,等他醒過來。”
韓毅的動作相當快。
沈鐸手術做完的當天深夜,郭孝文的電話就撥打到了任勤勤的手機上。
“那人的身份確定了。”郭孝文肅聲道,“是沈欽手下的一個馬仔。”
“沈欽”這名字出現在這段對話裡,任勤勤並不驚訝,甚至不憤怒。
這男人從一回來起,就一直是他們重點盯梢的對象。仿佛他不做點事,倒有點對不起沈鐸他們的關注之情了。
“是沈欽做的”
“還不確定。人已經逃去泰國了。韓毅他們正把沈欽帶回來問話。”
“沈欽為什麼要這麼做”任勤勤依舊困惑,“他現在已根本沒有能力和沈鐸對抗。這麼做,得不償失。他抱緊沈鐸大腿,反而還能多賺點錢。”
沈欽要是聽了任勤勤這番話,估計要把她引為知己。
沈欽對著韓毅的訊問,答的話同任勤勤所說的大同小異。
“我吃過那麼大的教訓,根本就不敢再惹我這個堂弟了。就算他死了,家裡他那一派的叔伯,還有他媽,都不會放過我的。我現在討好他,還能從他手裡接工程。他死了,我一點好處都賺不到”
大半夜地從女人的被窩裡被拎到所裡,沈欽又混亂又疲憊。可坐對麵的韓毅卻神采奕奕,精神得很。
任勤勤也是後來才聽郭孝文說,這韓隊長有個江湖稱號叫“夜狼”,不僅精乾敏銳,手段果決強硬,而且擅長審訊,尤其擅長大夜戲。
盛夏的深夜,小小的審訊室,不開空調,韓毅還很體貼地給沈欽端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在嫋嫋白霧中慢條斯理地問話。
一點細枝末節,一句模擬兩可的話,他都反複再三地盤問,這耐心簡直可以立地成佛。
沈欽是個胖子,胖子都不耐熱,幾分鐘後就汗流浹背,像塊火鍋裡的牛油。
“那是個很底層的小馬仔。”郭孝文告訴任勤勤,“早年受過沈欽的恩,沈欽給他老娘掏過手術費。所以沈欽在國內的非法生意被取締後,這人也對沈欽忠心耿耿。你不是說過,黑車係統這樣的活兒,得需要點技術嗎這個馬仔就是個網吧管理員。”
任勤勤嘖嘖搖頭。
同樣是做網吧管理員,有的人能做成全職高手,有的人卻隻能做成殺手。真是造化弄人。
郭孝文說“沈欽回國後,和幾個舊部接觸過,其中就有這個人。這人懂點電腦,以前也給沈欽做過臟活,又忠心,是最適合的人選。”
任勤勤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我平時很少開車不說,他怎麼算得準沈鐸會不坐保鏢的車,而坐我的車如果是沈欽吩咐的,可沈欽可不像是心思那麼細膩的人。”
打馬球那日,沈鐸應該也看出沈鐸和任勤勤關係曖昧。
可聽他的口氣,也不過覺得任勤勤是沈鐸養來消遣的小玩意兒,並不把她當回事。
“也許是湊巧。”郭孝文說。
“沈欽還說了什麼”
沈欽被韓毅翻來繞去地詢問了兩個小時,汗水滴得地上都濕了一片。一杯杯熱茶喝下肚,更是內火攻心,熱上加熱。
韓毅看他狀態已經差不多了,終於將那一份關鍵的文件夾丟了出去。
“既然不是你指使的,那上個月二十號,你給嫌疑人帳戶上轉了十萬,是用來做什麼的扶貧嗎”
沈欽一雙眼睛瞪如銅鈴,拍案而起。
“我是給了他錢,可不是用來買沈鐸的命的。沈鐸的命也不止這點錢。我是在替鄧祖光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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