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他隻要老實地把送到伊萊恩手上就好了。
"那我就帶走這個了。"洛裡安小心翼翼地收走斧子,生怕會在運輸中途磕碰壞了。
他的擔心自然是多餘的,所有的概念武裝都是不可破壞之物,哪怕用這把斧子當武器去砸人,它都是絕對砸不壞的。
"得到了你的情報和你的幫助,還從你這裡拿到如此貴重的寶物,真有點不好意思。"鹿人德魯伊苦笑道,"我們不能總是虧欠你,親愛的女士。我該做些什麼來回報你呢?"
"你不虧欠我什麼。但確實有一個比較任性的請求,隻希望你能聽聽。"女人輕輕搓了搓小手,"如果能在我的有生之年看到樂隊付出,能再次聽見你們的現場演奏,那就太好了。"
"說實話,那可能很難。這個商業化的社會早就遺忘了,早就沒有人把我們當作一回事了。而且波紮克也老得沒法再上台演出了。"洛裡安苦笑,摸了摸自己的鹿角,"……但是好吧,我和哥哥他們會試著在這個方向上努力的。我不能給你任何承諾,但是我會試著去努力。"
"那就足夠了。"貴婦人高興地笑著,她笑得像個懷春的十八歲少女。
幾分鐘後,洛裡安在服務員的帶領下,低調地從夜總會的後門離開。
"稍等一下。我還有一個問題,想請教作為治療師的你。"在洛裡安打開後門之前,諾拉追上來問道,"假設情況真的失控了,天花病毒在貝爾根城內大肆蔓延,有辦法治好這種疫病嗎?"
"嗯——"鹿人德魯伊想了一會兒,"大概很難吧。病毒不是細菌,曆史上很少有能治療某種病毒的特效藥。大部分病毒的治療方式,基本都是用阻斷病毒的自我複製,然後靠人體免疫係統清除病毒;又或者事前接種疫苗,強化人體的免疫係統,減少病毒的致命性和感染率。"
"所以這個軍用天花病毒確實沒有快速治療的辦法咯?"諾拉顯得稍微有點失望。
"特效藥在短時間內很難研發出來吧。"鹿人青年搖頭道,"迅速治好這種病的藥我確實沒有;但是降低患者死亡風險,讓他們活下來的方法,我知道幾種。天花病毒最致命的並發症包括敗血症、腦炎和肺炎,所以隻要有對應的藥物就能緩解症狀,讓患者免於死亡。天花病毒發病之後病人貌似有一到兩天的危險期,隻要熬過這段危險期,病人自身的免疫係統就會徹底運作起來,把天花病毒從體內逐漸清除。"
"果然是這樣嗎。"女人若有所思地碎碎念道。
"嗯?"
"不,隻是我在自說自話而已。但是我再說一件往事吧。"女人苦笑道,"那是很久以前發生的事情了,不知道洛裡安先生可曾記得。
當時有一場可怕的天花疫病襲擊某座城市,許多人都死在疫病之中。那城市裡有一個窮苦家庭,家中的孩子也染上了天花,奄奄一息。
因為家貧,孩子的母親連像樣的藥物都買不起,隻能眼睜睜看著她的兒子受病痛煎熬。
她走在大街上,放下了尊嚴,挨家挨戶地去請求鄰居施舍一點藥物給她,隻是為了讓她的孩子少受一點痛苦。但是世態炎涼,人心冷漠,誰都沒有向這位母親伸出援手。
就在那位母親幾乎要放棄的時候,城中來了一群德魯伊教徒。他們告訴那位母親,他們有由某位大德魯伊製作出來的草藥,使用這個草藥可以緩解病人的病情,說不定能救人一命。
那位絕望的母親走投無路,本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接受了那些草藥。她的孩子正是因為使用了那種草藥而得救的——連續發燒了兩天兩夜,但最終還是熬過來了。"
"噢。哇哦。"洛裡安的反應遲鈍了幾秒,"你說的該不會是兩百多年前,在日耳曼發生的那場疫情?居然還有人記得那麼久以前的事情。"
"所以先生果然知道些什麼。"
"嗯,實不相瞞……那時候拜托德魯伊教徒們分發藥草的就是我。"洛裡安尷尬地撓了撓頭,"可惜了,還是有很多人不願意用那些來曆不明的藥草,他們隻相信現代醫療體係內使用的藥物。
也有不少人用了草藥還是沒撐過去的。草藥隻能緩解天花的並發症,讓它們不那麼致命。免疫機能不全的患者還是會在天花病毒的襲擊中喪生。
最終因服用草藥而得救的人實在非常少。
我還連累了德魯伊教徒們,害他們被責罵。人們罵我們是神棍、害人的庸醫、投機取巧的騙子。
他們以怨報德,把我們趕走。
結果,我因為自己的任性而讓德魯伊教蒙羞,真是對不起他們呐。"
"沒有那樣的事情。"女人苦澀地笑道,"洛裡安先生你果然是濟世為懷的神醫。即使明知道會背負罵名、不被人理解,你仍然不計得失地去救助病人。而實際上你的草藥確實有效,真的有人得救了。
你問心無愧地活著,堂堂正正地治病救人,這才是最重要的。"
"問心無愧嗎——"鹿人德魯伊不禁也苦澀地笑。
他曾經試過無數次去救人,但沒能拯救;
他也曾經救過許多不應該救的人,這些人日後造就巨大的災厄,害死了很多人。
他曾不止一次地為自己治病救人的行為而苦惱,心想當初沒有出手去救人就好了。
即使如此,他仍能問心無愧嗎?
"那個被救下來的孩子……他最後怎樣了?"鹿人青年低聲問。
"他健康地活著,活得比誰都有出息。"女人答道,"他往後的人生還發生過無數的事情,終生活在驚濤駭浪中。但他的人生是豐富多彩的,這一點我可以肯定。
如果他當初沒有被先生你救下,他的故事就在那裡完結了。他一定會永遠地錯過那個精彩的人生吧。"
"是嗎。"洛裡安釋懷地微笑,"能幫上忙,實在是太好了。"
當你不計得失地去做一千、一萬件事之後,說不定總有一兩件事是做對了的。
然後,正是那微不足道的一兩件事,會讓你覺得,這一切都值得。
"祝先生有一個愉快的晚上。"諾拉深深地鞠了一躬,送彆了洛裡安。
與此同時,洛裡安的診所外。
"噫~~~好慢啊~~~!"小羊一邊吃瓜一邊等洛裡安回來,終究是失去了耐心,"笨蛋洛裡安,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嘛!不就是去和情報商人見個麵,然後買情報而已嗎?怎麼要耗這麼久?"
他吵鬨得活像一個五百多歲的孩子。
"哥哥,再耐心等一下吧。"泰羅剝了一個核桃塞進口中,"要麼我們去弄點冰淇淋,一邊吃一邊等?冰淇淋上麵淋滿楓糖漿,灑上核桃碎末,嗯~那叫一個香!"
"好哇!我要放許許多多的糖漿,嘻嘻!"小羊蹦蹦跳跳地往屋內走,"路卡他們做的冰淇淋打發程度不夠啦!要先把奶油伴上均勻打發,然後再拿去凍起來才對嘛!最好邊冷凍邊攪拌,才能做出最鬆軟棉滑的冰淇淋!"
你吃個冰淇淋到底是有多講究?
"你要吃什麼口味的?"小羊又搖著尾巴問伊萊恩,"慣例吃綠茶味嗎?"
"好,好啊。"白獅人少年答道,"有、有勞艾斯利爾哥哥了。"
"那你在這裡乖乖等兩分鐘哦,我們馬上就回來~彆趁我們不注意的時候跑到森林裡亂玩哦!"
"說、說得好像我會長腳跑掉似的……"伊萊恩吐槽道。
說得好像他沒有長腳似的。
"啊哈哈哈哈,真幽默!"艾斯利爾哈哈大笑,跟泰羅一起走進屋內。
"啾~!"小天堂鳥波克比在伊萊恩頭上蹦噠。
"你想在艾斯利爾哥哥不在的時候保護我?"伊萊恩輕笑道,"哈哈哈,你真可愛!那就拜托了哦——"
"啾!"前一秒波克比還在那裡歡快地蹦噠,下一秒它突然就暴躁地彈跳起來,仿佛想向伊萊恩發出警告。
"嗯?"伊萊恩也察覺到了,遠處一個白色的虛影在急速接近。
磅!那個白影在半秒內就加速到不可思議的地步,朝坐在輪椅上的伊萊恩急撞而來!
要不是伊萊恩察覺到了危險,讓輪椅快速移開,他這個時候一定會被撞個人仰馬翻,不對,獅仰輪翻吧。
然而躲開了這一擊也不代表伊萊恩脫離了危險,他轉眼看了一下,發現突襲他的是一頭白色雄鹿。
這頭憤怒的雄鹿,伊萊恩之前就見過。它就是那頭形骸靈鹿。這家夥之前還幫助過洛裡安呢,但它就對伊萊恩一直很不友好!
它又來了!靈鹿非常敏捷,不到半秒就調整了角度,再次朝伊萊恩飛竄而來,如同一道白色的閃電!
"哇啊!"白獅人少年慌忙再次操縱輪椅躲避攻擊,勉勉強強地避開了第二次衝撞,不過靈鹿剃刀般鋒利的鹿角還是從輪椅旁邊擦過,刮掉了輪椅一部分飪牽?
輪椅躲完第二次攻擊之後,就發出連串啪滋的電流響聲,很明顯裡麵有什麼機件被撞壞了。該死的形骸靈鹿攻擊力非比尋常,它不僅鋒利的鹿角,也有一身蠻力以及那蠻力帶來的恐怖的速度。要是下一次伊萊恩沒能躲開靈鹿的衝撞,他大概會連人帶輪椅,被這頭瘋了的大鹿撞個支離破碎吧!
"彆、彆過來!再過來我就要還手了!"白獅人少年急道。
形骸靈鹿應該也是地位非常高的聖獸,可以的話伊萊恩並不想傷害它。但如果它殺意滿滿地主動攻過來,一心想要伊萊恩的命,白獅人少年也不得不自保了!
它又來了!這次掉頭得更快,衝撞的速度也更快,明顯就是想殺伊萊恩的。而伊萊恩發現輪椅有點不聽使喚了,果然是因為機件被破壞導致移動係統受損。
這個時候隻能擋下靈鹿的衝撞了,唯一能做到這點的就是森靈魔術。但是伊萊恩現在再展開還來得及嗎?
"住手!"遠處突然有人大喊,"快給我住手,老爸!彆傷害他!!"
靈鹿已經衝了過來,根本收不住勢頭。但是洛裡安衝過來的速度更快一點,鹿人青年直接擋在伊萊恩麵前,用自己的身體保護住伊萊恩!
咚!然後靈鹿的尖角就全紮在鹿人德魯伊的身上。不過它似乎及時收住了衝撞的勢頭,尖角隻刺進去幾寸深就停止了,鋒利的鹿角至少沒有把洛裡安開膛破肚!
"走…快走!"洛裡安軟癱著跪倒在地,怒斥道,"彆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形骸靈鹿後退了幾步。看樣子它真的不想傷害洛裡安,剛才誤傷到鹿人德魯伊讓它很愧疚。它有點委屈地呦呦叫了兩聲,然後轉身加速跑進了樹林。
"你沒事吧?"鹿人德魯伊站起來,轉身問伊萊恩。
"應該是我問你才對,你、你沒事吧,洛裡安?!"伊萊恩慌張道。他能明顯看到鹿人青年身上好幾個血洞,有些洞裡還在湧出血,把洛裡安那身白色襯衫都染紅了一大片。
"我沒事,沒事。我是德魯伊,區區致命傷,要不了我的命。"
"你、你以為你很幽默麼,笨蛋。"伊萊恩吐槽道。
不過洛裡安是對的,德魯伊的自愈能力那麼強大,之前泰羅半邊腦子被轟掉都能若無其事地恢複過來,現在洛裡安身上幾個血洞又算什麼。
"隻可惜了這麼好的禮服。"鹿人青年脫掉外套,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除了褲子還是完好無損之外,他的外套和襯衣,甚至領帶都基本報廢了。
"哇哦,你們在乾什麼?"小羊和泰羅拿著幾桶雪糕趕過來,"我們才走開了兩分鐘,怎麼就變成這樣子了?"
"哥哥,說好了讓你保護伊萊恩呢?"洛裡安板著臉責怪艾斯利爾,"兩分鐘的疏忽也是疏忽,你差點就害慘他了。"
可是伊萊恩是不死之身,不死性甚至在洛裡安之上,即使被靈鹿撞得四分五裂伊萊恩也不會死。……最多隻會很疼。
"好吧,好吧,抱歉了啦,我怎麼知道區區兩分鐘內會有敵人來襲擊嘛!"小羊一邊道歉一邊自辯,"而且明明沒有感覺到壞人接近的氣息的,布下的結界也沒響警報!"
"那、那不是壞人,那是形骸靈鹿……非常接近於德魯伊的存在。所、所以才不會響警報。"伊萊恩冷靜地分析道,"但、但我就是不明白它為什麼對我有那麼強的敵意。我、我到底做了什麼惹它生氣了?"
洛裡安默默從伊萊恩那裡取回自己的棒球服外套,歎了口氣:"我想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這裡風大,我們進屋子裡再聊吧。"
"耶!故事會!"艾斯利爾舀了一勺子冰淇淋,塞進嘴裡。
"抱歉,哥哥。我想和伊萊恩單獨交代這件事。"洛裡安白了小羊一眼:"而哥哥和泰羅到一旁反省去!今晚不準看電視!……也不準再吃零食!"
"噫~~~好嚴厲!"小羊吐舌頭做著鬼臉逃掉:"洛裡安你這大壞蛋!不給你吃冰淇淋了!哼噠!"
洛裡安搖頭,慣例露出一副"真拿艾斯利爾哥哥沒有辦法"的表情。
"泰—羅——?"他又看到牛人壯漢想偷偷開溜,拉長了語氣質問道,"你有什麼想解釋嗎?"
"啊哈哈哈……抱歉。"被逮住的泰羅縮小了一圈。
"去把後花園和浴室打掃了,把被你弄臟的客廳也收拾一下。彆讓路卡他們來幫忙,得由你自己動手做。"洛裡安命令道。
"遵命,長官!"泰羅裝成士兵一樣敬了個禮,趕緊逃離案發現場。
"我們也走吧,去你的房間再聊。"洛裡安推動輪椅,"這個輪椅是壞了嗎?怎麼修理?"
"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修,可能得聯絡曙光號那邊的人了。"伊萊恩苦笑。
"好吧。我會想辦法的。"鹿人德魯伊推著輪椅走進診所內。
回到房間之後,伊萊恩被安置在床上,躺平了他才開始問問題。
"所、所以……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他用銳利的目光看著洛裡安:"你、你為什麼稱呼那頭靈鹿為老爸?"
"我應該從哪裡開始說起呢……"鹿人青年坐了下來,重新穿上他的棒球服,"你還記得什麼是形骸吧?"
"嗯。"伊萊恩低哼道。
德魯伊們是生物移植了的結果,原本的動物變成了半動物半植物的存在。
而德魯伊教的戰士們也拿著等級比較低的,也能像德魯伊一樣,使用來戰鬥。
德魯伊教戰士攜帶的樹種,會在使用者受到重創的時候保護他們,修複他們身上的傷口,讓瀕死的他們活下來。
但並不是所有的傷都能被修複。
如果德魯伊教的戰士受到一擊必殺的致命傷,樹種的修複能力趕不上使用者死去的速度,就會隻留下一具殘破的軀殼。
然而樹種並不會知道這個事實。它依然會試著去修複已經成了遺體的德魯伊教戰士。
於是乎,隻有遺體被修複,如同僵屍一樣重新活動起來的,就這樣誕生了。
"你的猜測不會有錯,那頭形骸靈鹿是我父親的遺骸。"洛裡安低聲答道,"父親當年被仇家暗殺,被一擊穿心直接猝死。但我父親帶著的依然試圖修複父親的身體,便造就了如今的。
那頭靈鹿體內已經沒有了我父親的靈魂,有的隻是它變成形骸之後重塑的,野獸的意誌。
它雖然是我父親的遺骸,但父親已經不再那個軀殼之內,那東西很難再算作是我父親了。"
"真、真的是那樣嗎?"白獅人少年卻提出質疑,"形、形骸靈鹿一直在遠處守望你。你、你上次被壞蛋警.察抓走的時候,也是它把麒麟叫過來,讓我們去救你。要、要是沒有形骸靈鹿的話,你現在可能還在警.察局的牢獄吃著牢飯。它、它怎麼看都像是一個有自我、能獨立思考的的生物。"
"它隻是看上去是如此。那個沒有靈魂的空殼子裡,大概還殘留著些許我父親對我的思念。所以它一直想要保護我。至少是從遠處守望著我。"
"那、那麼它為什麼會衝我生氣呢?我、我明明沒做過任何對你或它不利的事情?"伊萊恩追問,"也、也沒見靈鹿衝泰羅或者艾斯利爾哥哥生氣,襲擊他們啊?"
"很簡單,它兩次對你發火都是因為你穿著或拿著我的衣服。"洛裡安把目光移到自己身上那件棒球服上:"上次是我怕你在室外著涼,把衣服借你穿了。然後靈鹿從遠處看到,以為你搶走了我這件衣服,就對你發飆了。
上次我就有點懷疑它發飆是因為這件衣服了。這次我本以為隻把衣服交給你們保管,隻要不穿上身就不會觸怒靈鹿的……沒想到它還是那麼的小心眼。"
"這、這畢竟是你父親送給你的生日禮物。"伊萊恩總算理解了一切。
洛裡安小時候家裡很窮,他父親好不容易湊夠錢讓洛裡安上大學,還買了這件棒球服給洛裡安做生日禮物。而在洛裡安長大成.人的那年,他的父親也被人謀殺了。
如果形骸靈鹿的體內還殘存著洛裡安的父親的一絲半點思念,它看到自己的"兒子"最重要的生日禮物被另一個龜孫子搶走並穿在身上了,肯定會大發雷霆的。
它肯定是以為伊萊恩在欺負它兒子洛裡安。它作為父親,想給自己兒子出頭。
那真是非常簡單直白、充滿獸性的想法。形骸靈鹿的智商,大概就和普通的鹿兒沒有太大區彆。但它也是一頭殺傷力強大的雄鹿,把它視同為野獸化的德魯伊比較好。
不過相對地,這難道就是偉大的父愛嗎?洛裡安的父親含辛茹苦地把洛裡安養大。即使老父親死去了,也依然化成這種形態來繼續守護自己的孩子。如果這都不是世界上最偉大的愛,什麼才是?
"你怎麼眼淚汪汪的,不至於吧?"洛裡安苦笑道。
"抱、抱歉,上了年紀就是容易多愁善感。"伊萊恩半開玩笑地說。
"你這樣說我就不樂意了。你明明比我還年輕,你這樣說豈不顯得我也是老爺爺了嗎!"洛裡安也半開玩笑地回道。
畢竟他們都是隻有兩三百歲的小孩子而已。
兩人樂過之後,洛裡安想起了什麼,就從納物口袋裡取出一把電吉他:"對了,夜鶯女士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欸?"伊萊恩看著那把斧子愣定半秒。他沒有特彆地吃驚,但他還是有點意想不到:"?你、你怎麼會拿到這個的?所、所以這樂器還真的存在於世界上啊,我還以為它隻是我想象出來的東西。"
"明顯不是。幻想也肯定是以現實為依據的。"鹿人德魯伊咧嘴笑道,"否則就沒法解釋,你是如何僅靠幻想來還原這把斧子傳說中的音色了。你肯定以前在哪裡見過這把斧子,聽過它的聲音,才能靠幻想還原出來。"
"嗯……我、我真的見過這個嗎……?"就連伊萊恩自己都不相信。他怎麼以前可能見過傳說中的。這種傳說中的樂器不可能和他有過任何淵源的。
即使索裡斯王國的王宮裡也不可能藏著這麼厲害的傳說之物。如果真的存在這種東西,雷歐早就拿出來炫耀了。
嗯,想不明白。乾脆不想。
"奏、奏一曲給我聽聽?"伊萊恩問道,"我、我也想聽聽這把斧子的音色啊。"
"很遺憾,似乎做不到。"洛裡安尷尬地笑,"我之前就試著去彈奏了一下,但是這把斧子完全沒有辦法發出聲音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種傳說之中的斧子是會選擇主人的,不被它承認的人就連琴弦都沒法撥動,彈不出聲音。"
"怎、怎麼可能有這種事情。聖、聖劍會選擇主人我倒是聽說過,但是一把吉他也會選擇主人?太、太扯了吧……"
"搞不好它是一把吉他形狀的聖劍呢?"洛裡安開玩笑地說。
本來是開玩笑的,但他說完這個之後,不僅伊萊恩沉默了,就連洛裡安自己都沉默了。
"所以……你要不要彈奏一下它看看?你的身體已經能稍微動一下了吧?"
"如、如果是讓指頭動的話。"伊萊恩答道,"把、把它放在床邊,讓我能摸到它的弦,我看看我能做什麼。"
洛裡安就按照吩咐,把放在伊萊恩的床頭,再挪動了一下伊萊恩的手臂,讓白獅人少年的手剛好可以碰觸到琴弦。
"其、其實我很久以前就想問了,為什麼這把斧子要叫做?"在彈奏之前,伊萊恩好奇地問。
"具體出處我也不太清楚,但據傳它是由吉他之神創造出來的第一把斧子,流傳著最遠古最純淨的音色。"
伊萊恩眯起眼看著洛裡安:"那、那個,這是電吉他,電吉他是遠遲於普通吉他被發明出來的。要、要說這個是神創造出來的第一把斧子,邏輯漏洞豈不是有點大?"
"但它是神器,不需要電也能彈啊。"
伊萊恩無言以對。
"彆說了,快彈快彈~"洛裡安笑道,似乎真的很期待。他偶然也會像這樣,表現得有點小孩子氣。
於是伊萊恩稍微動了動手指,用力去撥動琴弦。
咚~果然,它響起來了。
吉他被彈就會響,這本是再正常不過的道理。
不知道為什麼洛裡安沒有辦法把這個吉他彈響,世上離奇的事情實在太多。
伊萊恩沒有用另一隻手去壓弦,彈奏出來的隻是非常單調普通的音色;但發出的音色果然很獨特。它有著一種遠古和現代交融、虛幻與現實重疊的美。
"夜鶯女士說你是這把吉他的正統繼承人,你果然是。"鹿人青年笑道,"除了你之外沒有人能夠彈奏它,它隻屬於你。"
也許。又或者這其中有什麼玄機,需要用特殊的手法去彈,之類的。不過伊萊恩不想去深究了。
"輪、輪到你了。"他說,"彈、彈點什麼給我聽吧,洛裡安。"
鹿人德魯伊取出另一把電吉他,雷鳴SRT2,"你想聽什麼曲子?"
"來、來電抒情的,悠揚的。"伊萊恩撒嬌道,"我、我剛才被那頭形骸靈鹿嚇得不輕,你的補償我。"
"好好好,我給你彈幾首曲。"洛裡安開始輕輕地撥動琴弦,奏出連串流水般的樂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