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身傷口,留著血水,已求救無門,隻等著一死,卻等到那位大人的駕臨。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在漆黑的礦坑之中,發現渾身煤灰,連傷口上的血與膿都被煤炭包裹的我。
但他溫柔地抱起那渾身臟汙、奄奄一息的臟小孩,並低聲對我說,一切都會好起來。
你永不知道那時候獲救的我,到底有多感動。
儘管淚腺已乾涸,聲音已枯竭,就連感謝他的話都無法說出。
我依然,想用儘餘生的一切,去報答我的養父。
你知道嗎?身份尊貴的他,明明不需親力親為,卻坐在我的病床前,小心翼翼地幫我塗上傷藥。
你知道嗎?家財萬貫的他,明明那樣日理萬機,卻總要抽出點時間,回來探望長時間臥病的我。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他對我的關懷從未停止過。
直到虛弱不堪的我能再次站起為止,他都一直在。
他從未開口向我索求過什麼,他說我什麼都不用做,想要離去的時候可以自行離去。
但我卻看到了他的所有痛苦,他花一生去追尋死亡,卻被困在永劫不服的輪回之中。
那時候我就知道自己的使命,為了他而必須去做的。我打從心底想要幫他達成願望。
因為他是我無可替代的家人,哪怕是為他獻上性命,我都會義無反顧地去忠實執行。
這份覺悟,你有嗎,冰島王國的崔斯坦王子?
這份覺悟,你們真有嗎,人魚王國的人魚們?"
黑獅子哈孔氣勢洶洶地,一邊說一邊從浴池中走出,並朝崔斯坦靠近。當他說完那一段話以後,他靠得已經足夠危險地近了。全身一絲不掛的哈孔,就那樣大膽地,蹲跪在崔斯坦麵前,與魚人王子麵對麵地對瞪著,他的臉距離崔斯坦不足五英寸。
"所以你想說明什麼?"崔斯坦被盯得極其不自在,出於自衛本能他幾乎要動手殺哈孔了,理智卻把他從殺人衝動的危險邊沿上拉了回來。
"我想說的事情其實很簡單。"哈孔冷笑著說,他那酒紅色的雙眼仿佛在放射出一種致命而誘人的凶光"不要惹我們。你們冰島王國固然國力雄厚,精兵強將輩出,但你們缺乏信仰。"
"信、信仰?"
"那種為了自己的主子,每一名手下都敢於主動赴死的信仰。"黑獅子接著說"你們沒有,我們卻有。我們的組織,規模雖然比整個冰島王國小得多,根本無法相提並論;但我們組織中每一名成員都對我的養父忠心耿耿,能為他獻上自己的一切。我們的組織就是一個大家庭,每一位家庭成員都對那位大人有著深沉的愛。我一直認為,這世上唯有愛是最強大的力量。因此你們永遠,永遠都不會想和我們這樣的組織開戰。因為你永遠,永遠不知道一群無所畏懼的瘋子,為愛,能做出多麼出格可怕的事情來。"
越是聽,崔斯坦越是感到心寒。
那家夥大概是認真的吧,那家夥大概真的是瘋子吧。
如此瘋狂卻又如此理智,這對手才是世上最可怕的。
"所以你們到底想要什麼"王子試探著問,強擠出的話卻缺乏底氣。
"我不是說了嗎?我養父想要的,隻是你們一族手中的藍寶石[雪國之淚]罷了。"哈孔臉上的冷笑轉變為一種帶有誘惑性的微笑"讓我們握手言和,去滿足一位彌留之際的老人的最後願望嘛。在商言商,我給你們的藥方絕對有效,我不會騙你們。而你們,最好彆騙我,彆找我麻煩,彆找我的家族的麻煩。否則"
他眯起眼,原本就給人陰險感覺的臉突然變得加倍陰險。
"近期內恐怕會有一些不好的事情,發生在冰島王國罷。比如說整個王國的人魚們突然全部患上[深海熱病],之類的事。屆時我希望你們真有足夠的材料來製作治病的藥呐。但我估計,這個國家隻有不到百分一的,能夠從那種大災難裡活下來吧。"
於是王子震驚了"你一定在跟我開玩笑!"
"是不是開玩笑,我們可以拭目以待。"哈孔似乎對繼續恐嚇崔斯坦失去了興趣,轉身就用大毛巾把自己的身體裹起來,並往浴室外走去"現在,王子殿下,有勞您把我押送回牢獄裡?"
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瘋子,根本是在享受著這一切。連調戲冰島女王和崔斯坦王子,恐怕都在他的計劃之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