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青陽“嗯”了一聲,道
“如果是司天監的人,就暫且留一命吧。派人去一趟京城,向司天監尋求答案。”
他想了想,又抬手說道“不,暫時不要聲張,聽我安排。”
先向老祖宗求證一下,了解龍氣,並聽聽老祖宗的意見。
此事關乎兒女,他必然要慎重。
大司獄點頭,起身拱手道“屬下告退。”
曹青陽出了大堂,轉入內院,分彆去看了看兒子和女兒。
他們是一對雙胞胎,今年七歲,恰好到了不同席的年紀。
曹青陽早年沉迷武道,成為盟主後,又操勞於盟中事務,到了而立之年才娶妻生子。
雖算不得老來得子,但也是高齡了。
因此對雙胞胎極為疼愛。
內院溫暖的大廳裡,曹淳腰間挎著木劍,在炭火熊熊的廳內玩耍。
乳娘在身後追著,不斷提醒他注意炭盆。
曹雪則安靜的依偎在母親的懷裡,和她一起看畫著圖畫的小人書。
見曹青陽進來,曹淳立刻不鬨騰,曹雪也從母親懷裡坐直,挺起小小的身板。
兄妹倆比較畏懼不苟言笑的父親。
曹青陽脫下袍子,遞給迎上來的乳娘,招了招手
“淳兒,過來。”
曹淳在他麵前站的筆直,叫道“爹”
曹青陽微微頷首,露出一絲笑容“許久沒有考校你的劍術了。”
看一眼他腰間的木劍“給爹耍耍。”
“嗯”
曹淳眼睛明亮的點頭,小臉有些興奮。
當即抽出木劍,有模有樣的耍了一套劍法,竟有幾分淩厲。
妻子笑道
“淳兒不知怎麼的,突然開竅了。相公,這是不是和你很像”
曹青陽年輕時曾被人嘲笑資質愚鈍,連帶著上一任盟主也被人暗中恥笑識人不明。
他心無旁騖,埋頭苦練,每日揮拳八千,很多年後的某一天,他忽然發現自己成了武林盟青壯派裡的第一高手。
遂成佳話。
曹青陽卻沒有半分笑意,一言不發的披上袍子,離開內院。
他出了府,目標明確的往後山行去。
一肚子的疑惑想要問老祖宗。
龍氣是什麼東西;為何會在兩個孩子身上;司天監對所謂龍氣的態度等等。
他很快來到崖壁前,來到禁閉的石門前。
“老祖宗,青陽有事詢問。”
他躬身道。
連喊三遍,石門內毫無回應。
老祖宗還在沉睡,何時能醒當日京城一戰,讓他的狀態愈發糟糕了,而許七安承諾的九色蓮藕卻遲遲未至曹青陽心裡沉重,正要再次呼喊。
崖壁上忽然亮起兩盞血紅燈籠,冷冰冰的望來。
曹青陽便知,是守護老祖宗的犬戎在讓他離開,不要打攪。
他無奈的行了一禮,原路返回。
江州邊界的小城。
苗有方咬著一串冰糖葫蘆,道
“我發現邊界的難民,比其他地方少很多。”
李靈素也咬著冰糖葫蘆,道
“這是因為此地臨近劍州,難民都逃到劍州去了。”
苗有方滿臉疑惑,道“劍州很富裕嗎”
“風調雨順之地,自然是富裕的,劍州有武林盟,號稱劍州真正的主人。就算是劍州三司,也要忌憚幾分。”
李靈素侃侃而談“劍州江湖極有秩序,匹夫為非作歹,會被武林盟以雷霆手段除去。與凶徒聚集的雲州恰好相反。
“同時,官府和武林盟相互製衡,誰都不敢太肆無忌憚。”
“我隻聽說劍州是武道聖地。”苗有方不太相信,反駁道“按你這麼說,難道朝廷不管嗎任由一個江湖勢力如此壯大。”
“我聽說劍州武林盟有一位超凡境的老祖宗,不知是真是假。”李靈素笑道。
“那你說個屁嘞。”苗有方撇嘴。
兩人展開爭執,話題漸漸與偏離,與“難民”、“富裕”沒啥關係了。
“你要不信,大可問問徐謙。”
李靈素哼道。
許七安的身份和地位,肯定會這些隱秘有所了解。
苗有方立刻看來,吃著糖葫蘆的慕南梔和舔著糖葫蘆的白姬,也興致勃勃的看向牽馬而行的許七安。
“確實有一位老家夥,而且是與國同齡的老家夥。”
許七安斟酌道“不過朝廷能容忍武林盟的存在,倒也不全是忌憚一位超凡武夫。要知道,大奉鼎盛時期,彆說一位超凡,兩位超凡都不夠看。”
“那是為什麼”苗有方愈發不解,興趣十足。
李靈素側耳傾聽,他知道許七安有一肚子的秘聞趣事,身份還沒暴露時,自己就經常從他那裡聽來一些古代秘聞。
正因如此,自己才對徐謙的身份深信不疑,忽略了一些細節和破綻,沒有看穿他身份。
許七安道
“當年大周末期,群雄並起,一位江湖匹夫在劍州拉起一隊人馬,展開了逐鹿中原的征途。
“後來,各路人馬被消滅、統合,隻剩兩支。一支是大奉開國皇帝的軍隊,一支就是這位劍州武夫的軍隊。
“彼時大周已滅,中原百廢待興,他不願再造殺孽,便與大奉開國皇帝約戰。
“勝者入主中原,敗者隱退。後來的結果你們都知道,大奉因此而生。
“當初我聽說此事,隻感慨高祖皇帝的強大。如今才回過味來,劍州這老匹夫,其實並沒有稱帝的念頭。
“他造反,純粹是因為當時百姓實在活不下去。內心裡,追求的應該是武道。
“而高祖皇帝,對武道和長生興趣不大,他熱衷於王圖霸業。兩人追求不同,便注定了結果。
“劍州老匹夫隱退時,高祖皇帝和他約法三章,允許他在劍州保留嫡係軍隊,算是對自己,以及後代的一個警示吧。
“到了如今,當皇帝對劍州的態度怎樣已經不重要,監正的態度才是關鍵,劍州能延續到現在,是監正默許的。”
說到這裡,許七安歎息一聲。
現在想來,武林盟也是監正的棋子之一。
這老銀幣,不知道他的棋盤裡還有多少棋子。
天命師是天生的棋手許七安於心裡感慨。
雲州,潛龍城。
披著簡易袈裟,露出半個健碩胸膛的和尚,盤坐在茶幾邊。
“你既已謀劃了這麼多年,應該不會沒料到今日。”
伽羅樹菩薩看一眼對坐的白衣術士。
他指的是雲州此時的困局。
監正就堵在雲州之外,誰敢出去,誰就第一個死。
當然,對伽羅樹菩薩來說,硬剛就是了。
就算中原是監正的地盤,他也可以橫躺。
身為掌控金剛法相、不動明王法相的他,一品中能殺他的人不存在。
許平峰一旦起事,他會負責纏住監正,許平峰則負責攻城奪地。
但伽羅樹菩薩覺得,如今許平峰解決不了眼前的危機,那這個盟友未免太過不濟。
許平峰笑道“莫急,鎮北王和魏淵是監正老師擺在明麵上的棋子,他還有很多暗子,待我一一拔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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