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章 匹夫一怒(8000)_大奉打更人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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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五十章 匹夫一怒(800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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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往前推移,大概兩刻鐘前,打更人衙門。

噔噔噔一襲青衣的許七安踩踏著樓梯,緩緩下樓,周遭是一群神色複雜的吏員。

浩氣樓本質上是魏淵的辦公地點,樓裡有許多傳遞消息、分析情報的吏員和智囊。

袁雄新官上任三把火,隻來得及燒到打更人,浩氣樓裡的吏員暫時沒被波及,如果袁雄沒死,這把火遲早會燒到他們頭上。

因為他們都是魏淵的心腹團隊。

隻是沒想到,袁雄昨日剛接任魏公之位,入主浩氣樓,今日便死於許七安之手。

吏員們站滿每一層的樓道拐角,默默的看著他,看著這襲青衣緩步下樓。

一雙雙目光裡,有崇敬,有悲傷,有感動,有淚光閃爍。

這些天的朝局變化,昨日打更人衙門發生的事,他們看在眼裡,心裡清楚。

明麵上沒有說話,心裡必然有怨恨。。

然,手裡能握筆的,握不起刀。能握刀的,卻握不住那一閃即逝的勇氣。

魏公坐鎮打更人二十一年,受其恩惠者比比皆是,現在他死了,朋黨樹倒猢猻散,各黨派冷眼旁觀。

到最後,是這個入職打更人不到一年的年輕人,為他衝冠一怒。

眾吏員望著他,沉默中醞釀著悲傷。

許七安出了浩氣樓,來到袁雄屍體前,抽出刀,割下他的頭顱拎在手裡。

你要讓魏公身敗名裂,我不答應

吏員們衝出了浩氣樓,擁堵在樓外。

許七安轉身離去時身後傳來一個哽咽聲“許銀鑼你逃吧”

是浩氣樓前那個值守的小侍衛。

“許銀鑼,走吧,你走吧。”

“許銀鑼丟了人頭趕緊走吧。”

“求你了”

他們似乎預見了什麼,各自發出自己的聲音。

聲浪嘈雜,卻字字肺腑。

許七安腳步停頓一下徑直離去。

他沉默的往衙門外走去沿途打更人們的目光紛紛聚焦其上無人說話亦無人敢攔。

一道道目光停在他身後而後轉向那顆被拎著的頭顱。

眾人紛紛變色。

那襲青衣很快離開打更人衙門,沿著長街朝皇宮方向去了。

沉默之中,有銀鑼顫聲道“不能這樣啊。”

闖入衙門殺人,完事後沒有立刻撤退,而是拎著腦袋出門往皇城走

有人突然尖叫道“他要去皇宮鬨事”

“這樣不行的魏公不在了沒人能像上次那樣護他他殺了袁雄,這是抄家滅門的大罪,不能再鬨事了得趕緊逃。”

“誰能攔他,攔不住他的。”

太衝動了,上次他能殺國公,是因為有魏公,有諸公死諫,這群文武百官在前頭頂著壓力,他才能全身而退。

這次情況不一樣,他敢鬨事,絕對會招來軍隊和高手的鎮壓。

宋廷風和朱廣孝拎著刀,率先追出去。

其餘打更人相視一眼,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等,有妻兒老小,不能衝動。”

“就,就去看看,隻是看看。”

“總之不能什麼都不做。”

至於到時候怎麼應對,他們也沒想好。

給自己找了理由後,有人邁動步伐,衝出了衙門。

接著,一個兩個蜂擁而出。

卯時一刻,秋寒霜重,大多數百姓還沒晨起。

街邊的早食攤前,一位攤主雙手捧著熱騰騰的豆漿,走向桌邊的食客。

某一刻,他望向了街麵,瞪大眼睛,手裡的海碗墜地摔碎,滾燙豆漿濺了一地。

食客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昏暗的晨光中,一襲青衣持刀而行,左手抓著一顆頭顱。

他身後,跟著近百位打更人。

攤主緩緩收回目光,看向食客“那是不是許銀鑼”

“啊,他就是許銀鑼”

也有人沒見過許銀鑼真容的。

“沒,沒錯,是他,是許銀鑼,他要作甚啊。”

“手上拎著腦袋,嘶,許銀鑼又要殺貪官了嗎。”

“身後跟著那麼多打更人”

街邊的攤販、早早進城的貨郎,以及部分外出趕工的百姓,有幸見到這一幕。

在發現許銀鑼沿著主乾道,朝著皇城方向走時,在旁目睹的百姓不免交互交流。

“許銀鑼手裡拎著的人頭是誰”

“誰知道呢,肯定不是好人,否則許銀鑼不會殺他。像這樣聲勢浩大的情況,我記得上一次還是菜市口斬兩名國公,可惜那次我沒親眼見證”

聲音突然頓住。

幾秒後,有人尖叫道“跟上去,跟上去看看。”

原本僅是驚奇的百姓,突然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當即呼朋引伴,遙遙墜在打更人後邊。

一路走著,路人指指點點,互相打聽。

“這是鬨那般啊。”

“你們跟著這群打更人作甚。”

隊伍裡的百姓就說“領頭的那是許銀鑼,沒認出來嗎你們瞎了狗眼。”

“莫要廢話,我們也不知道,跟著看熱鬨就成,彆忘了,許銀鑼上次這般興師動眾,是楚州屠城案。”

不明就裡的百姓大驚失色,於是加入了隊伍。

皇城,城牆上。

鎮守南門的羽林衛,遙遙看見寬敞的主乾道,人潮洶湧而來,俯瞰之下,全是人頭。

當先一襲青衣,而後是百位打更人,最後是鬆散的百姓。

近千人的隊伍,京城繁華富庶,百姓普遍慵懶,起的比較晚,尤其隨著秋意加深,天氣轉冷,不是迫於生計的家庭,這時候都還在睡夢裡,與溫暖的被窩纏綿。

因此,能拉攏起近千人的大隊伍,在這個時候,已經殊為難得。

羽林衛們很快無視了百姓,在百位打更人身上流連片刻,直直鎖定領頭的那襲青衣。

前銀鑼許七安,腰上懸掛著人頭。

羽林衛南城統領,臉色嚴肅的吩咐道“預熱火炮,準備弩箭,聽我命令”

麵對這個大煞星,再怎樣的重視都不為過,尤其近來局勢緊張,朝廷要治魏淵的罪,這個節骨眼,許七安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這位羽林衛統領,站在城頭喝道“皇城重地,閒人止步。”

說話間,他抬起手,城頭的羽林衛或調整炮口,做示威性瞄準。

或抬起軍弩,拉開硬弓。

隻等長官一聲令下,發動攻擊。

那襲青衣果然停了下來。

見狀,羽林衛統領鬆了口氣,魏公一死,這個桀驁的年輕人,也不得不收斂無法無天的性子。

這時,他看見許七安接下腰間頭顱,高高舉起,大喝道

“二十一年前,魏淵率軍出征山海關,與妖蠻、南蠻和巫神教決戰山海關,大捷而歸。此戰若無魏淵,便無大奉。然,功高震主,為皇帝所不容,被迫廢去修為,奪去兵權,屈居朝堂。”

身後的打更人,一臉不忿,為魏公鳴不平。

百姓裡,年輕人並沒有太多感觸,年紀大的則知許銀鑼說的是實話。

羽林衛統領眯了眯眼,手依舊抬著。

“二十一年後的今日,魏淵率軍出征巫神教,昏君唯恐其凱旋,難以壓製,串連奸臣,斷十萬大軍糧草,於靖山城聯手巫神教,殺魏淵,覆滅軍隊。

“後,與奸臣袁雄合謀,汙其名,毀其譽,將十萬大軍以命相搏換來的勝利踐踏。”

聲音高亢響亮,一聲聲的傳入百姓耳中。

聽的他們嘩然,騷動。

出征巫神教的大軍死傷慘重,這是近來滿城哄傳的談資,就連販夫走卒們,歇下來湊在一起喝茶時,都會怒斥幾聲宦官誤國。

但同樣一件事,從許銀鑼口中說出來,卻完全是兩回事。

皇帝串聯奸臣,斷大軍糧草聯合巫神教殺統軍元帥街上,但凡聽到這些話的百姓,腦子裡亂糟糟一片。

打更人們的眼眶瞬間紅了,不是悲傷,而是憤怒。

許寧宴這番話若是屬實,於他們而言,這是不容忍受的,不能原諒的罪行。

“放箭”

羽林衛統領厲喝。

弓弦震顫聲,炮彈出膛聲,響成一片。

呼嘯的炮彈,裹挾著白光的弩箭,一股腦兒殺向許七安,不顧普通百姓死活。

百姓們驚叫起來,四散而逃,找掩體躲避。

轟轟轟

炮彈和弩箭在半空炸開,仿佛遇到了無形氣界的阻攔。

“吾痛心之至,不忍祖宗六百年基業,毀於昏君奸臣之手”

許七安巍然不動,狠狠擲出人頭,聲如驚雷“故今日,匹夫一怒,血濺五步,天下縞素”

城頭,火炮床弩應聲炸裂。

拋人頭過皇城,一襲青衣撞碎城門,殺向皇宮。

“狗皇帝”

金鑾殿內,隨著這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太平刀呼嘯掠空,要把那襲黃袍釘死在龍椅上。

諸公的目光追隨著刀光,望向那位俯瞰朝堂近四十載的君王。

隻見,元景帝探出手,以血肉之軀,抓住了絕世神兵的鋒芒。

太平刀噴吐刀氣,嗡嗡震顫,卻無法掙脫這隻潔白如玉手掌的桎梏。

“你以為朕,修道二十一載,當真如此不堪”

元景帝似笑非笑的看著許七安,語氣平靜,猶如高高在上的神靈,主宰一切。

兩人隔著大殿,目光交彙,許七安便知道,貞德和元景融合了。

一氣化三清,三者一人,一人三者,能分能合。

“你以為我來殺你,憑的隻是匹夫一怒”

許七安同樣以平靜語氣對待,一字一句道“先帝貞德”

“你竟知道朕的身份”

元景帝微微皺眉,似乎有些驚訝。

太平刀震蕩出一道道刀氣,讓鋪設黃綢的大案分崩析離,讓金階出現道道刀痕,某一道刀氣斬碎了小巧八卦銅牌。

八卦銅牌化作刺目的清光,下一刻,元景帝和太平刀消失在金鑾殿。

傳送法器

弑君,殺的不止是元景,還有貞德。

貞德是渡劫高手,許七安自身亦是三品,戰鬥不能發生在京城裡。

否則,百萬生靈將灰飛煙滅。

許七安掃過殿內諸公,他們表情僵硬,目光迷茫。

“帝無道,許某今日伐之,諸公在殿內好生待著,靜等結果。”

說罷,他取出一塊小巧八卦銅牌,捏碎。

清光將他包括,消失不見。

午門廣場大亂,號角和鼓聲傳遍皇宮,大內侍衛蜂擁向午門。

趁著寢宮守衛薄弱,懷慶率領心腹侍衛隊,直奔元景帝的居住的景陽殿。

“綁了”

清冷矜貴的皇長女揮了揮手。

二十名修為高深的侍衛毫不費勁的將寢宮外的大內侍衛製服。

懷慶懷裡捧著一疊手書,疾步行動,裙裾飛揚間,獨自進入元景帝寢宮。

跨過高高的門檻,直奔禦書房的懷慶,猛的頓住步伐,似乎感應到了什麼,折轉走向寢居室,看見了繪製於地的陣法,看見了浮空的珠子。

看見了痛苦掙紮,正一點點被吸扯出來的金龍。

地底金龍龍脈這就是父皇的謀劃他想做什麼

懷慶心裡閃過諸多疑問,她剛想靠近,便見珠子內那隻眼球轉動,幽深的盯著自己。

被這隻眼球盯著,懷慶心裡一凜,與此同時,煉神境錘煉出的武者本能瘋狂預警。

懷慶是個睿智且果斷的女人,毫不留戀的轉身離開,返回禦書房,在大案上攤開一份份手書,為它們加蓋玉璽。

手書內容有兩類,第一類是緊閉城門的命令;第二類是調配禁軍的命令。

手書已經加蓋過內閣的大印,隻要再蓋上皇帝玉璽,就能關閉京城所有城門,把京城裡的軍隊死死摁在城裡。

當日地書群議事,天地會成員們一致認為,弑君必須滿足兩個前提。

一,戰鬥不能發生在城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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