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生玉感覺自己像在看古老家族的紀錄電影,真真一模一樣的,忙活到飛起的人,似乎隻要得到主人一句不是麵對自己的誇獎都能高興大半年。
兩個從小接受現代教育的人無法體會宅子裡傭人的喜悅,付生玉跟屠亦隻覺得他們聒噪,影響了睡眠。
被吵醒後付生玉走到院子裡,發現除了她跟屠亦之外,其他的裁縫跟繡娘都沒回來睡覺。
過了一會兒,屠亦也出來了“付老板,你也醒了”
“對啊,他們怎麼這麼興奮像”付生玉思索了一會兒才想到比較貼切的形容,“像是皇帝回宮,滿皇宮都要出來做準備一樣。”
屠亦一愣,隨後覺得付生玉的形容很形象,就是這個感覺。
一個死氣沉沉的宅子,因為主人家歸來,被重新注入生氣,所有人仿佛在刹那間活了過來。
不管怎麼吐槽,其他人的行為不會改變,宅子整晚燈火通明,時刻為主人們準備著一切,無論是吃飯、洗澡、換衣、休息任何一個要求都能在十分鐘之內滿足。
天氣還好,付生玉跟屠亦去找來長凳在院子裡拚了兩張簡易床,條件簡陋,沒有在錦衣裁縫鋪的舒服躺椅,將就躺,反正從小也這麼練過功,就懷念童年了。
月餅的保質期挺長的,兩人現在還能繼續吃到新鮮口味的月餅,不過晚上沒有微波爐加熱,隻能手動捏火訣烤一下。
付生玉選了個白蓮蓉的,烤一會兒啃一口“明天我就去會會主人家,看看到底是人是鬼,弄這麼大排場出來,我就不信他們一點問題都沒有。”
主要是這主人家的行為很詭異,給人一種精怪隱藏在人群中的違和之感,若是真有問題,她得帶著自己的珍貴材料撤。
什麼都可以隨便,珍貴材料不能隨便,對方隻給了定金,尾款有沒有都不一定呢,堅決不能把主動權交到彆人手裡。
屠亦表示同意,這幾天他不忙,到處走了走還真發現不少問題“其實我一直想說,付老板,你覺不覺得這個宅子給人的感覺,有點像英姨那個宅子啊”
一樣的陰鬱詭異,明明有那麼多活人走動,卻像是英姨那個宅子似的,晃蕩了一群鬼的感覺。
付生玉點點頭,剛要說什麼,院子外頭忽然一陣慌亂,以兩人的聽力自然能聽到外頭的人在說什麼。
哭喪。
老太爺走了。
主人家出了白事,底下人不管如何,都要為白事做準備,去吊唁默哀一下是應該的。
從外頭人細說的話語裡可以知道,老爺子本來身體就不好了,最近都在醫院,基本上很少有醒來的時間,醫生早讓家屬做好準備。
於是老爺子的兒子兒媳想著至少讓老爺子回來過個壽辰,還有看看孫子結婚,誰成想,晚上剛到家,老爺子說想吃碗雞蛋羹,剛吃兩口人就走了。
事情發生得突然,宅子裡的人本都準備著婚禮後再辦葬禮,大家默認老爺子能堅持到看孫子成婚那天。
人算不如天算,老爺子到底還是走在了婚禮前。
如今宅子內發生變故,不好再說彆的,付生玉回房找出可以參加葬禮的黑色裙子,屠亦則是回房完整穿上自己的道袍,以示對死者的尊重。
很快,女管事找了過來,問付生玉“付老板,老爺子的衣服您改改吧,做身喜慶點的壽衣。”
付生玉算了下日子,不巧,今天是九月初七,距離能接壽衣單子的日期還差兩天。
“不好意思啊管事,錦衣裁縫鋪的規矩是壽衣接單隻能在初九、十九、二十九三個日子,今天才初七,我們是不接單的。”付生玉有些不好意思。
女管事一聽,臉色陰沉下來“付老板,都是打開門做生意的,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家老爺走得突然,你變通一下不行嗎今天是初七,離初九那麼近,你假裝是初九又怎麼了”
說實話,付生玉真的很不喜歡這個女管事的態度“規矩就是規矩,繡房裡那麼多裁縫,隨便找一個出來都能做壽衣,我來到這裡,是為了給你們做禮服的,除此之外的臨時加單,我有權力拒絕。”
聞言,女管事冷笑一聲“付老板,你這麼做生意,是不想要錦衣裁縫鋪的名聲了”
“今天就算是我奶奶在這,她也不會答應,不是初九,就不能接單,除非”付生玉眼神微妙地看著女管事。
女管事盯著付生玉“除非什麼”
付生玉對著她笑起來“除非你們根本不想老爺子走啊,你們不會是希望他還活在這個宅子裡吧”
聽完,女管事怒斥一聲“胡說八道要不是老爺子喜歡錦衣裁縫鋪,你以為會請你們來哼”
不知道是不是害怕,女管事說完就匆忙離開了院子,進了隔壁的繡房。
付生玉偏頭跟屠亦說“這家人確實很奇怪,但跟英姨他們又沒那麼像,英姨一家至少忠心,他們這又是什麼情況呢”
“付老板,我記得你說過,錯誤的日子跟不從後門進的壽衣單子,錦衣裁縫鋪會判斷死者是否有怨念的,有的話就賦予報仇的能力,他們會不會是知道這個規則”屠亦擔憂地問。
“知道也沒用,我不動手寫,就誰也彆想拿到錦衣裁縫鋪的能力。”付生玉無所謂地笑笑。
太陽照常在早上升起,六點多的時候女管事又過來了一次詢問付生玉是否願意給老爺子製作壽衣,到了初九也行。
付生玉回道“那就請初九的時候到錦衣裁縫鋪後門正經下單,當然,我也要回去才能接待,麻煩是麻煩了點,不過這些都是祖上傳下來的規矩,不能隨意改變。”
說法過於離譜,女管事這回連哼都不哼,直接臭著臉走掉了。
等人離開,付生玉對屠亦說“現在我看明白了,他們就是對錦衣裁縫鋪有所圖呢,不然一件壽衣而已,乾嘛求著我做”
屠亦沉吟一會兒,道“我覺得有點像請君入甕了,前頭你剛送走了白嬰,後腳就來下單,很巧啊。”
“你要把這兩放一塊說的話,白嬰的作用又是什麼呢”付生玉想不明白。
白嬰的一切都是被白家操控的,她對於自己能夠知道的東西認知並不清晰,找到她的作用到底是什麼,付生玉想不明白。
總不能是白家試圖勾起她查找身世的好奇心
若真是這個,那隻能說吳福春預判了他們的預判,提前做好了防備,付生玉既沒有好奇心,也沒有相信白嬰的想法。
付生玉完全無所謂,她隻在乎尾款能不能按時到賬。
來都來了,堅決不能空手而歸
沒在付生玉這做到壽衣,老爺子的壽衣不能不辦,女管事最後還是讓裁縫對著付生玉做好的衣服改了改,直接當成壽衣穿。
女管事還提前給了老爺子那身衣服的尾款。
付生玉本就猜測他們想要錦衣裁縫鋪賦予的能力,現在他們寧可照著自己做的禮服改都不重新做一身壽衣就更確定了。
可惜他們並不知道,衣服改動過了就沒用了,因為不是付生玉親手完成的衣服了。
半成品無法觸發壽衣的機製,更彆說還改動過。
老爺子身體不行,初七人走的,初九就舉辦葬禮,宅子裡對他的死亡早有準備,許多東西都是現成的,這才能趕在屍身更腫脹之前辦完葬禮。
請帖在初七白天送了出去,留出初八時間給賓客做行程安排。
宅子裡人人都戴上了白花,付生玉跟屠亦都被分到了,送花來的小女孩兒說“先生太太說,不管對老爺子真心實意,住在宅子裡的都得戴上,讓老人家熱熱鬨鬨地走。”
話說到這個份上,不戴都說不過去了。
白花是胸針,可以彆在胸口,看起來倒真像送喪的。
初八,賓客陸陸續續到來一部分,他們過來提前做準備的,第二天就是直接送行,葬禮後屍身要送去火葬場火化,最後葬到墓園裡去。
要辦喪禮,燈火不能歇,晚上十一點,不再有賓客到達,宅子落了鎖,喧鬨卻不止,老爺子是喜喪,家裡人不算太傷心,加上諸多客人,聽起來的動靜反而不比主人家回來那晚小。
十二點,付生玉跟屠亦準備休息的時候,整座宅子的燈都滅了,膽小的傭人尖叫聲打破夜裡的寂靜,驚慌,一下子籠罩了這座巨大的宅子。,,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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