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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愣了,太後愣了,太子以及眾位阿哥都愣了。
唯有九阿哥腳趾扣了扣,聽見十阿哥嘀咕道“這景象,還挺彆致。”
郡王捂住胸口,呆呆看著眼前一幕,隻覺呼吸都不暢了。
羊毛是不值錢,加上暖春天氣,沒毛也礙不著什麼,隻那光禿禿的視覺效果太過嚇人,既不美觀也不齊整。當著皇上太後的麵,漫山遍野一大群果奔羊羊,在他麵前奔跑,奔跑
活似銀瓶乍破水漿迸,郡王腦子嗡嗡嗡地響。
朝皇上、太後僵硬地扯出一抹笑,他把管理羊群的台吉拉到一旁“這是怎麼一回事”
羊群進賊了
台吉欲哭無淚,顫巍巍地回“王爺,下臣,下臣也不知啊”
一晚上的時間,山頭變了一副模樣,狂風過境也沒那麼快的。羊毛還剃得挺乾淨,光光溜溜半點不留,定不是一人能夠完成的差事,少說也有二三十人團夥作案
他想到了,郡王如何會想不到
郡王沉著臉來回踱步,餘光忽然瞥見一位信任的心腹,那反應很是不對勁兒。心裡一個咯噔,他有時奔波在外,無法照看小兒子果敦,就派心腹料理果敦的事,既是寵愛,也是一種保護。
正欲開口問詢,心腹礙於壓力撲通跪下,自個招了“回郡王的話,是、是果敦王子所為。”
說著,一股腦將果敦與弘晏的交易明明白白地說了出來,卻也客觀,公平,公正,“如今又是春日,長孫殿下欲與市價的五倍收購,小王子生怕庫存不夠,這才,這才喚上奴才”
小王子的撒嬌攻勢,很少有人能夠抵禦,心腹頭腦一熱,何況賺錢的事兒,王爺著實不會虧本。
豎起耳朵聆聽的九阿哥乾乾一笑,轉開了頭,這人說得分毫不差。十阿哥驚呆了,這其中怎麼還有大侄子的參與
太後也驚呆了。她不知其中貓膩,眼睜睜看著郡王的臉色,從忽青忽白轉為無言以對,一股腦全向著果敦去了,頓時有些訕訕的,元寶收那麼多羊毛做什麼難不成毛線不夠了,哎喲,這
皇上太子也是訕訕,父子倆同步輕咳了一聲。
想都不用想,定是元寶忽悠的人家。
太子若有所思,皇上鳳眼一深,剛要說句胡鬨,郡王卻是瞬間轉變了神色,連連擺手,絲毫沒有怪罪弘晏的意思“不過幾捆不值錢的羊毛,哪需要長孫殿下付銀子都是果敦不懂事兒,回頭我便教訓他”
字裡行間,不難看出果敦的受寵,那是與抓賊完全不同的一副態度,與皇上寵愛弘晏有著異曲同工之妙。桑敦和果敦小小年紀沒了額吉,郡王看重大兒子,疼愛小兒子,此時此刻竟生不起氣來,而是覺得惶恐,生怕皇上太後怪罪果敦。
雖不知長孫收購羊毛的用意,但是市價的五倍,太高了,聽著連他都心動。
臭小子,坑錢坑到皇長孫頭上去了
太子“”
皇上趕忙把郡王安撫下來,微微一笑,三言兩語給事情定了性“弘晏近來迷上織毛衣,宮中原料有限,收購羊毛,怕也為了這個。都是小孩子家家的玩鬨,哪需要什麼教訓”
太子也道“弘晏這小子頑皮,孤給郡王賠不是了。”
“不敢,不敢”郡王聞言,大鬆了一口氣,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心間忐忑儘去,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看樣子很是感激,此時此刻,離他最近的一座山頭,弘晏躲在石塊後麵,悄悄對果敦道“看,郡王絕不會怪罪的。”
隻需和他待在一起,屁股總能保住,弘晏已經悟出心得來了。
果敦亮晶晶的崇拜眼神看向他,“弘晏哥哥,你真好。”單純孩子又有些愧疚,吞吞吐吐道,“那麼多銀子花了,哥哥還夠不夠吃羊肉呀”
果敦拍拍小胸脯,大包大攬地就要請客,還想包了一日三餐。
弘晏忍不住用慈愛的眼神望向他,“夠的,哥哥錢多著呢。”
知己的愛心銀子,管夠
皇上一行人回駕之後,果敦揣著銀子,興高采烈回了帳篷,獻寶似的上交給父親。
然後差點挨了哥哥的一頓揍。
郡王頓時心疼了,一疊聲地阻止大兒子。除了手段粗暴了些,羊皮光禿禿難看了些,果敦小小年紀大賺特賺,虧的可是大清的皇長孫
郡王可驕傲了,桑敦卻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他的眼神警惕又疑惑,仔仔細細盤問果敦其中細節,得知連夜剃毛的主意是弟弟想的,與弘晏毫無關係,頓時放下一半的心,想揍弟弟的念頭更深刻了;至於另一半,是狼一般的敏銳直覺。
皇長孫殿下細皮嫩肉的,他會織毛衣嗎
織毛衣需要羊毛大批發嗎要是做成毛氈,足夠鋪滿幾個山頭了。
科爾沁不是沒有中原運來的織機,也不是沒有心靈手巧的姑娘,卻都是製作麻與棉。桑敦實在不懂,思來想去憑借直覺,給弘晏蓋上一個戳,有貓膩。
那廂,弘晏被親爹祖父包圍,來了個三堂會審。
太子眼底明晃晃一句話孤還不懂你
他與弘晏的帳篷後頭,一摞摞的羊毛灰白交錯,堆積如山,都不用走上幾步,明晃晃映入眼簾,存在感實在太強。太子臉色一青,他該慶幸元寶尚有分寸,沒把他汗瑪法的皇帳堆滿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