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昭哼了一聲“那是當然。我姑姑又不嗜殺,哪怕是魔教中人,隻要不出來作惡,我姑姑多是睜隻眼閉隻眼的。段九修要不是失心瘋的去屠滅清風觀,我姑姑還懶得睬他呢。”
慕清晏苦笑“不錯,是以,如仇百剛長老這樣跟聶恒城不對付的,哪怕被迫領命出去辦差,也是出工不出力,與你們蔡家談何深仇大恨。”
蔡昭一想,提聲道“既然如此,你就讓我與成伯躲起來你們幾個去找聶就是了嘛”
慕清晏冷笑道“你放心讓你那三師兄跟我進極樂宮到時宋鬱之磕著碰著了,你還不算到我頭上”
蔡昭忍不住喊道“那你可以讓三師兄也跟著我和成伯三個人躲起來嘛”
“是啊,讓你們倆躲起來互訴衷腸,我還不如死了好”
蔡昭快氣死了“我和三師兄真要互訴衷腸這一路上早訴夠了,還用等到如今你還是趕緊喝兩副清心湯醒醒神吧”
慕清晏難得沒還嘴,歎道“我本以為已將聶粗茉獠榱爍鑾宄,極樂宮不會有大風險,便帶了你進去,著實沒想到韓一粟居然沒死。唉,早知這樣,還不如讓你和宋鬱之躲起來說我壞話呢。”
蔡昭簡直氣笑了“你這人,心思真是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佩服,佩服”
慕清晏扯扯女孩的衣角,眼中盈滿歉意“都是我不好,讓昭昭冒了這麼大的凶險。”
“算了”蔡昭氣沉丹田一頓調息,在心中反複念叨和氣生財四字真言。
“過去的事放下,現在先說正事”她用力一揮手,“這裡是什麼地方”
慕清晏道“我聽父親說,極樂宮下方有一座極大的地宮,是第五代教主慕東烈所建,應該就是這裡。”
蔡昭四下張望,果然是廊道筆直,幽深高闊。她吐槽道“這麼大的地宮,豈不是將極樂宮地下都挖空了,他也不怕極樂宮塌陷下去。”
“不會。因為整座地宮都是精鐵糅合各種秘鋼所造,後麵再以巨大玉岩頂住,不但堅固異常,承重亦比山石更強。”
蔡昭咋舌,轉眼一想又覺得不對“可是剛才韓一粟所在的那間機括室是石頭造的啊。”
慕清晏輕蔑“那應該是聶恒城早年在地宮的縫隙中間加建的,鬼祟伎倆,可笑之極。”
蔡昭點頭道“對,那間石室又小又脆,偏生裡頭又布滿了精巧的機括,可見造石室的是個細致瑣碎的人,全然不像此處營造的手筆,大巧不工,氣魄恢弘。”
慕清晏歎氣道“是啊,神教史冊中也是這麼評斷慕東烈教主的,可惜他掌教年數不長。”
蔡昭一驚“他過世的很早麼這麼厲害的教主誰能殺了他,難道他是病故”
慕清晏“沒人敢殺他,也沒有病――他根本沒有過世,而是將教主之位傳給了侄子,並吩咐手下好好輔佐,然後雲隱遠渡,就此不見了。許多年後,有人說在西域那座參天大雪山後見過他,不知是真是假。”
蔡昭張大了嘴,半晌才道“沒想到魔教教主裡頭,也有這麼隨性的人啊。”
“什麼隨性,我看是任性。說撂下就撂下,也不知心裡想的是什麼,我看他才是該喝藥。”慕清晏沒好氣道,“不提他了,咱們得想法子出去。”
蔡昭環顧四周“原路返回是不成了,都被堵死了,隻能從這座地宮中找到出去的路。”
“好。”慕清晏拍拍衣袍起身,同時拉起女孩,“咱們現在就來領教領教慕家這位先祖的氣魄吧。”
蔡昭看看前,再看看後,“往哪個方向走”
“都一樣,先走走看吧。”蔡昭同意。
慕清晏剛一動身,衣袖就被身後的女孩拉住了,他奇怪的轉身。
蔡昭有些猶豫,小聲道“當年,孫夫人是先有了你,才與令尊成親的嗎”
瞬間,寒意漫上慕清晏的雙眸,身形僵硬。
片刻後,他神情恢複正常,淡淡道“不錯。”
他從地上撿起一根木棍――那是韓一粟木質輪椅摔碎後一起滾落下來的殘餘部分,用火折子點燃後高高舉起,在前引路。
“若是沒有我,父親說不定早就離開瀚海山脈了。”他語氣平常。
高大的身形在地道中拖出一道長長的影子,蔡昭忽覺一絲苦澀。
她再度拉住慕清晏,想了想後道“我姑姑跑出佩瓊山莊的時候才十四,某夜睡醒了喝杯冷茶就收拾包袱啟程了,連留言的字條都是隨手扯了蒸籠布寫的”
慕清晏褪了些眼中的冷漠“為何是蒸籠布佩瓊山莊沒紙麼。”
“因為出門要帶乾糧啊。”蔡昭認真解釋,“我姑姑半夜去廚房偷冷饅頭,想到該給周伯父留句話,可她懶得回屋找紙筆了,於是用豆豉醬在蒸籠布上寫了幾句話後,塞進周伯父的門縫,就算完事了。”
“你姑姑是真灑脫。”慕清晏露出一絲笑意,“不過她不是還拿了雷秀明的衣裳玉冠麼”
“是呀。不過不是白拿,是用雪蓮換的”蔡昭忍不住笑出聲,提起這位故去的長輩,她滿心溫暖欽佩。
“我姑姑說,所謂人皆有命數的說法,往往是自己的秉性所致。會走的人,無論如何都會走,會留下的人,總有被纏住手腳的理由。”
“那麼多年令尊都有走不開的理由,又怎能怪到你頭上呢。”她拉住慕清晏,定定的望著他,“不是你的過錯,你要記住,絕不是你的過錯。”
慕清晏長睫輕輕顫動,半晌後低低嗯了一聲,拉起女孩向深遠幽暗的前方地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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