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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頃應了一聲“好”。呂遊安最後囑咐道“若是方便,尋一尋你三師兄。你跟他感情最好,他真心把你看做親弟弟的。”
顏頃點點頭。其實師父不說,他到了汴京定然要去尋找三師兄。他打小跟在三師兄屁股後麵,乖乖等著三師兄上樹摸鳥、下河撈魚。不止辛追月將他看做親弟弟,他一樣將辛追月看做親兄長。
顏頃帶著顏大人的推薦信函,走出偏殿。顏頃在府君觀停留了兩天,用於收拾行囊。
其實真正收拾的人,是顏頃的二師兄邱子靖。顏頃本人爽快得很,性情很有幾分隨性。就是手上空空、腳上空空地出門,他都不怕的。觀內師兄師姐們卻舍不得他在外吃半點苦,一定要儘力打點好一切。兩位師姐恨不得先行一步,好為顏頃開道。最後被大師兄嚴厲攔阻住了。
顏頃臨行前一夜,在自己屋裡做最後的整理。二師兄邱子靖拿著一個小小的粉綠荷包,走進顏頃的房間。邱子靖將荷包遞給顏頃“裡麵有大師兄煉的符紋、護符,我做的毒丸,四師妹製作的丹藥,還有你五師姐鍛造的刃甲。夠你用一段時間。我們估摸著,這些用完了,你身上三道枷印至少解開了一道。到時有需要的你就自己做吧。”
顏頃的天賦,在府君觀幾個弟子中,屬於最頂尖的。可惜得很,先天負了三重枷印,壓得他天賦不能兌現一星半點。師父呂遊安為此不辭辛苦,每年都要逆天為顏頃推演三次卦象,計算破開枷印的機緣。今年春節,終於算出來,其中兩道枷印的破解,隻需要顏頃與父母相認。最後一重,卻是無論如何勘不破天機。
顏頃點點頭,將荷包接到手裡。顏頃不用打開荷包。他神識隨意一掃,就探出布袋中的東西,遠不止邱子靖說的那麼點兒。光是四師姐製作的各色丹藥,他拿來當飯吃都能吃上一年。顏頃感歎,這些東西自己就是用到下輩子,大概都是用不完的。
邱子靖撩起衣角,在床邊坐下。他微微垂眼,最後十分不放心地叮囑小師弟“汴京繁華,有包相坐鎮,且是天子腳下,按理我不該為你擔心。但是從辛追月那廝遞回來的幾次信上看,他在那邊混得極好。辛追月是什麼人,我最清楚。能叫他如魚得水的地方,必然包藏了許多陰險。你要小心。”
顏頃苦笑。他既沒有應和二師兄這番刻薄三師兄的話,也沒有反駁。這兩位師兄向來看對方不順眼,彼此覺得對方陰險非常,不是好相與的。他倆互相詆毀的話,師兄弟們已經聽得習以為常。用五師姐的話說,就是權當放屁。但是兩位師兄對顏頃都很好。關係上,顏頃和三師兄辛追月略微更好一點兒。
二師兄離開後,本想歇息的顏頃忽然改變了主意。他推門悄悄走了出去,來到大師兄房屋窗戶前。顏頃敲了敲窗欞。待到聽見徐盲的聲音,顏頃微微低頭,手指在鼻尖上蹭了蹭。他有些臉紅,但還是替三師兄問了一句“大師兄,明早師弟就要啟程去汴京了。”
屋內人回話道“你是來要我一句話”
顏頃點頭,“嗯”了一聲“我想著,到了京城仔細找找,興許能碰上三師兄。大師兄有話要我帶的麼”
徐盲沉默了一會兒,方才再次出聲道“那你帶一句給三師弟,讓他儘早回來。藥找不到沒人怪他,但他好歹給我抬個棺。”
顏頃聞聲,抿了抿唇。他沒有出聲安慰病重的大師兄。大師兄的品性是他們師兄弟中最堅韌的。徐盲說出這樣的話,不是徐盲對自己一副病軀深深絕望,而是他坦然麵對了人生中經曆的所有艱難困苦。
就像師父說的那樣,修道之人,首要修心。心中不豁達,無坦然,是難登“大雅之堂”的。
隔天清早,顏頃準備妥當,準備啟程。他穿上五師姐煉製的防身軟甲,外加一身二師兄、四師姐連夜趕製的簇新道袍,又挑了一件精巧的袖箭藏在袖中防備不時之需。
與師父、師兄師姐們最後道彆,顏頃離開自幼生活的府君觀。從桃李村出去,往西行,一路上京。
桃李村村民和顏頃十分熟悉,一路上遇見的,紛紛打招呼。等到顏頃一腳踏出桃李村村口,前方土路上一騎棗馬踏煙塵,飛揚而來,
棗紅飛駿臨近村口,緩緩放下速度。來到顏頃麵前時,棗紅駿馬已經完全止住腳步。馬上騎士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一身灰袍麻衣,麵皮微微有些泛紅。
紅臉青年勒住馬頭,微微傾身,低頭問趕路的顏頃“小道長,敢問泰山府君觀是在前邊嗎”
顏頃仰頭應了一聲。他正要為一臉正氣的青年指路,就聽到青年驚奇地“咦”了一聲。
灰袍青年從馬上跳下。他竟然是將顏頃左右上下仔細地端詳了一遍,嘴裡咕嚕了幾句“有些像這樣看又不那麼像了”
顏頃疑惑地迎上青年打量的視線。灰袍青年立即意識到自己的舉止十分不禮貌。他連忙退後了一步,尷尬地笑了笑。然後他正色,詢問顏頃道“敢問小道長,是泰山府君觀的顏道長嗎”
顏頃目光越發古怪。他心裡已經知道對方來到桃李村是為自己。他應了一聲。
灰袍青年得到肯定答複,十分的高興。他一麵和顏頃說話,一麵從懷裡掏出一麵信封“我叫展宜孝,在開封府當差。此次在外辦差回去剛好順路,公孫先生讓我來接你,一起入京。好在趕得及,沒有將小少爺錯過了。”青年展宜孝慶幸地說道。
顏頃是顏查散大人的義子。顏大人是包大人的得意門生。眼前這位展差官在開封府做事,對顏頃十分的自然和親近,稱呼上比之剛剛還要恭敬一些。
這還是頭回有人稱呼顏頃做“少爺”。顏頃聽著不順耳,直接打住展宜孝“你叫我顏頃即可。或者小顏也行。”
展宜孝搖搖頭“這怎麼能你我以後都在官府裡做事,規矩還是要的。”
顏頃皺皺眉,聽不懂展宜孝口中的“官府規矩”是哪般的規矩。不提他是顏大人的養子這一茬,現在他是白身,展宜孝是官爺,按規矩也是他對展宜孝“客氣”,而不是展宜孝對他“客氣”。
顏頃看過展宜孝遞過來的信件,確認出自開封府。看信上行文,竟然是在展宜孝剛剛出京辦差時,這位“公孫先生”已經授予了展宜孝接人的事項。
如今民間已經流傳許多包青天庇護忠良、斬殺邪孽的故事,真假參半。這些民間傳說裡,包大人身邊的智囊公孫先生出場不少。顏頃確認過信件,心中讚歎這位公孫先生傳聞有許多,其他不說,料事一項上確實厲害。想來是他義父顏大人的推薦得了包大人首肯後,這位公孫先生就著手做了安排。
顏頃和展宜孝確認了彼此身份,言語一番後共同決定不再周轉府君觀,浪費時間。顏頃在最近的城鎮買了一匹雪馬,方便趕路。
顏頃這次上京,最主要的就是尋找雙親。顏頃一直記著剛碰麵時,展宜孝嘴裡嘀咕的話。兩個人相伴行路兩天,互相熟悉後,顏頃方才開口試探展宜孝,自己是不是和他認識的什麼人長相相似。
展宜孝沒料到含糊在嘴裡的一句話,竟然被顏頃聽清楚了。他很爽快,沒有隱瞞。
展宜孝直接回道“這要說到我主人家。”
原來,展宜孝與江湖上頂有名的南俠展昭關係匪淺。展宜孝是展大俠老家祖宅的管家,展忠收養的乾孫兒。展忠死後,南俠憐憫展宜孝年幼無親,就將他收留在身邊,帶到了汴京。後來展宜孝同張龍、趙虎兩位大爺學習了一些武藝,很有幾分身手,被開封收錄做了快馬。展宜孝感恩展俠顧他成長,始終將展爺視作主人。連帶與展俠稱兄道弟的顏大人,展宜孝都十分尊敬。因而展宜孝執意稱呼顏頃為小少爺。
展宜孝覺得顏頃與之相像的不是彆人,正是他家主人展大俠。
“我剛碰見你,還以為是展爺穿了道袍,來到這邊打探消息呢。”展宜孝嘖嘖稱奇,“我心裡還新鮮了一瞬。不過隻是正臉看像得多一些。從側邊上看,便不覺得那麼像了。”
顏頃輕輕“哦”了一聲。他掩藏住心裡的激動,臉上露出十分單純的興趣,問道“我常常聽人講江湖事,南俠、北俠、陷空島五義許多英雄好漢,他們做的事,樣樣都叫人驚歎和羨慕。”
顏頃微微一頓,亮出白白的牙齒。他微微眯眼,好奇地向展宜孝打聽“南俠這樣的英雄豪傑,想必家中後輩亦是十分了得。長路漫漫,你不如和我說一說,讓我對他們有些了解。小弟日後見到,定要與他們好好相處的。”
展宜孝聞言,一改爽朗,臉色迅速黯淡下去。他歎了口氣,十分可惜和悲傷地說道“據我爺爺講,二十年前,展爺曾經帶回一個兒子,讓我爺爺在祖宅好生照料。可憐小主人得了十分嚴重的黃病黃疸,一歲半就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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