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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性極烈,入口如利刃竄喉。
薑穆喝下一碗,“你從哪兒得來的”
張華“仙客來啊。”
“那座酒樓並無此酒。”
“掌櫃說是藏了好多年,並不外賣,這次本太史救苦救難了,故此拿來。”
“好酒。”不同於竹葉青清冽,又不同於尋常果酒酸甜。隻是烈。
對於好酒之人來說,是好酒了。
“那是自然。”張華抱起酒壇給李明異添上一碗,又給薑穆添上一碗,“喝喝喝。”
酒壇就那樣空了一壇。
張華抱起酒壇翻著倒了倒,最後一滴落在地上,不無感歎的道,“沒了。沒了。好是好,卻也太少了些。”
他隨手拿起後房角落支著的一根木棍,走到井邊,梧桐樹腳下,挖了兩鏟子。
新泥露了出來,隨著一塊用來封酒的紅布。
薑穆隱約想起每每仙客來走一趟後,他回來就少不得抱幾壇酒。本以為是喝了,現看來是埋了。
他翹起土,衙役們便也搭了手,帶出一串酒壇了。
張華笑道,“早說不醉不歸嘛”
“來來來,繼續繼續。”他拿出自己的手巾把酒壇利索無比的都擦乾淨,直接遞了一壇給李明異,“道長來,不要客氣”
李明異就真的接下了。
“來,少白,還有你的一份。”
薑穆看到幾位武役還在往外抱酒壇,“你到底埋了多少”
張華道,“每去一次四五壇,從春日到今,也不過去了三四次。”
即是說,最少12壇。
李明異笑道,“莫非少白兄酒量不好”
薑穆“自然不是。”
張華“沒關係,醉了總有沒醉的把你們扛回去的,不必擔心。”
薑穆搖搖頭,也提了酒壇上來。薑穆本身的酒量很好,但作為狐妖,飲酒易昏頭。不過他們非要拚酒,他也隻好小小的作弊一下了。
五壇過去,武役都醉倒的七七八八,張華還在上頭,起身念叨著,“六月七日與諸君鳳樹下飲”
鳳樹,指的自然是院中梧桐樹了。鳳非梧桐不棲,故此,梧樹又稱為鳳樹。
臨山暗雲消,伏水碧蔭長。君待言飛翼,求鳳歸陋堂。幽州風雨將,須臾又青陽。風雨多失色,青陽長浩蕩。
他自己斟酌完,後半段又不知如何變通,轉頭問道長,道長言曰,“已醉已醉。不知不知。”
再問薑穆,薑穆沒有應下他之前提起的疫病消散之事,重新提出了一個問題,“六月南風連夜起,豈得麥香常不常。”
許久未雨。初春之時,的確下了好一陣雨,但到如今,卻是滴水不落。日頭又好的過分。
照經驗來看,半月之內還不下雨,幽州的收成恐就有問題了。
張華呆了下,才苦笑道,“少白可真是心細如發。難得開心,你這雙眼睛”
薑穆輕歎,“早做準備也好。”
張華“少白會道法,又不知會否祈雨之類的道法”
薑穆“茂先此問你不若想想,如何打出深井更為實際。”
張華忖度,“有理。喝酒。”
薑穆看出他其實不像表麵那般輕鬆,終於還是提著酒壇倒了一碗,對張華舉了舉,一碗喝完又倒了一碗。
又十碗過去,張華大著舌頭道,“不行了你贏了,你喝,我華不喝了喝不下了”
薑穆看著橫七豎八躺了一地的人,起身,一手拉兩個,全部扔回了各自房間,沒有房間的隻好相互將就地擠一擠。
送過張華後,把李明異往隔壁的房間拉去,李明異昏昏沉沉道,“有有妖氣有妖氣”
薑穆腳步未停,將他同樣擺在床上,果斷回房了。
他一直不曾問過,李明異為何要跟隨張華。也許道人也有自己的考慮。薑穆隻是有種無名的預感,這個道士,不太簡單。
千年大妖的預感,薑穆總不會誤以為是杞人憂天。
暑氣。
極陽。
陰邪無所遁形。
炎陽直射。
七月。時近秋收,無雨。
再訪山臨村,無疫而多旱死人。
有來幽州州府,流民。
張華開私庫賑濟災民。
七月中,無雨。
一語成讖。
薑穆望天,天色仍晴空萬裡,他回房提筆,在之前繪製的圖紙上重新改進。
張華憂心忡忡站到幽州城門望樓之上,遠方一些土地已有乾裂之像。
薑穆上望樓時,他站在城牆上,看著遠處也不知想些什麼。
張華身後風動,他不必看,也知道是薑穆來了。近些日子他在房中也不知在做些什麼,可偏偏,張華知道李明異是不會親自來看這人世風貌的,整座太史府,現在有心到這裡來的,也隻有薑穆了。眼看城中流民越發繁多,張華對薑穆道,“華願以十年壽命換得雲雨啊”
縱然此前令左右通知幽州下八縣令,儲水以有備無患。可不夠。井水稍淺些,便乾涸了,不淺的,水也不多,用於人畜飲用尚有緊張,又如何澆種。
幽州風沙大,加上乾旱,秋收果然無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