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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城離建德不過兩三天路程,謝灝為了這次出逃做了充足準備,離平城不遠眾人就換上了小船走水路。水路速度比陸路快多了,且此處河道狹小,很多地方都不通,走水路的人不多,賀蘭英雄帶兵追出城時,秦家的侍衛已將眾人留下的痕跡清掃的乾乾淨淨。
“將軍,我們現在去哪裡”賀蘭英雄的隨從問他。
彭城王將懷荒圍了,秦家族親都被他抓了不少,謝灝不可能帶家人自投羅網,他能去的地方隻有秦紘所在的建德。秦家坐鎮懷荒多年,賀蘭英雄可不信他們會這麼輕易的被彭城王端了老巢,他估計秦家目前大部分人都在建德,他去建德就是送死,賀蘭英雄還不想死,“四處走走。”
他不知內城發生什麼事,可能讓拓跋曜如此氣急敗壞的讓人追捕謝家,肯定是秦家、謝家聯手弄出大事,在這柔然入侵的關卡鬨事,賀蘭英雄眸色微沉,“這些天你們靈醒些,彆沒事就衝上去拚命。”他培養些親兵不容易,不想他們不明不白的死在拓跋曜、秦家的鬥爭上。
親衛們不明所以,但將軍這麼說,他們沒有不應的,誰樂意沒事拿命拚
賀蘭英雄帶著親衛看似急追,其實就在城外饒了幾圈,親衛們正摸不著頭腦時,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呼嘯聲,賀蘭英雄嘴角微揚,勒馬停下。他身邊隨從立刻也吹起哨子。很快一名鐵甲輕騎出現在眾人麵前,騎士翻身下馬,雙手奉上一封密信,“將軍”
“起來吧。”賀蘭英雄也翻身下馬,接過騎士手中的密信,確定封口無礙後拆開信件一看,他悚然一驚,大皇子刺殺拓跋曜還刺殺成功了賀蘭英雄下意識的抬頭望向平城,拓跋曜召見自己時並未露出異樣,是當時毒還沒徹底發作
隨從們見賀蘭英雄遲遲沒說話,小聲的上前問詢,“將軍我們現在該如何”杵在這裡也不是事,這裡隨時都有柔然殘軍過來。
賀蘭英雄看著信件許久沒下令,拓跋曜身死,彭城王、叱羅鞭長未及,或許正是自己上位的好機會,隻是需要提防秦家。他們能殺拓跋曜,也能殺自己“走”先化整為零在附近蟄伏,如果秦家占上風,他就立刻趕回京城幫扶三皇子,若是秦家不占上風,他就可以借著這次機會在秦家身上咬口肉下來。拓跋曜說賀蘭英雄是頭惡狼,他的評價一點都沒錯,草原的惡狼嗅覺最靈敏,他敏銳的感覺大魏會有一場大風暴,而他靜候這次大風暴,準備從風暴中獲利。
賀蘭英雄帶著親衛逃離,將妻子西平公主拋之腦後,而高平公主、彭城郡主正茫然無措的抱著幼子女看著滿臉冷漠的女官。太皇太後現在沒空見她們,傳話的全是女官。兩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謝家跟秦家一起謀反而她們和孩兒們被當成棄子怎麼可能
女官對兩位貴婦沒有任何同情,甚至恨不得將她們碎屍萬段要不是太皇太後說暫且留著她們的命有用,光是宮中那些內侍就忍不住對兩人出手了。太皇太後留下這些人的命倒不是心疼他們,而是想著一旦秦家派來追兵,她就將這些孩子殺了,也好給秦家、謝家留個芥蒂。
“阿嫂怎麼辦”彭城郡主茫然失措的看著高平公主,她一向聽高平公主的話。
“不慌,我不信郎君會丟下我。”高平故作鎮定的說,她跟郎君夫妻多年,深知郎君的脾氣,他絕對不是那麼狠心的人高平不停的安慰自己,郎君一定不會拋棄自己的。
彭城郡主也相信自己夫君不會拋棄她跟孩兒們的,他絕非負心薄情的人,可現在夫君又不在平城,做主她們生死的人也不是夫君。她嫁到謝家十多年,隻見過公爹幾次,可對公爹的敬畏比祖父更甚。她摟著幼子女,無論如何她都要保住孩子的性命。
西平公主痛快的看著茫然無措的姐妹,成了亂臣賊子之妻,看她們將來還能揚眉吐氣
平城行宮兵荒馬亂,拓跋曜的寢殿卻是一片死寂,拓跋曜交代完後事,隻覺胸口越發憋悶,他心知自己時間快到了,就讓常大用把等候多時的重臣召來。被拓跋曜召來的重臣心中忐忑,能當到帝國重臣的人沒有傻子,行宮這段時間的大動作他們看在眼裡,哪怕伺候他們的內侍守口如瓶,他們也大致猜到陛下可能命不長久。
等他們隨內侍進入內寢殿,就見陛下穿戴整齊的靠在榻椅上,一手支頭,一手捂唇不時輕咳幾聲,這副模樣是他從來未有的,臣子們麵麵相覷,還不等他們表示他們對陛下身體的關注,就聽拓跋曜道“朕快死了。”
“什麼”所有人被拓跋曜這句話震得頭暈眼花,他們第一反應就是陛下在跟他們說笑,但他們又很清楚陛下不可能拿這件事說笑。
拓跋曜隻覺得胸口越來越悶,也不等臣子們反應過來,他繼續道“秦宗言慫恿大皇子毒殺朕,朕中毒已深,命不久矣。”
“陛下”臣子們終於反應過來,提淚橫流的下跪。
拓跋曜不算脾氣溫和的君王,但也不是暴戾的君王,他執政清明,又英明果決,十分受臣子愛戴,臣子們一直以為他還能活很久,久到迎來魏國的輝煌。
拓跋曜揮手道“人都有一死,朕隻是死的早了些,你們無需如此。”
尚書令崔遠聞言上前一步問“陛下有何吩咐。”
拓跋曜滿意的看著崔遠,崔遠是崔太皇太後的侄孫,他理應遠著,可因他實在能乾,故拓跋曜不顧他身份執意提拔,自己眼光果然不錯,“秦家謀反,叱羅將軍凶多吉少,平城岌岌可危。我已命賀蘭英雄追捕謝簡和謝灝,你領禁衛首領護衛太皇太後和諸官回京,朕將皇位傳於三皇子。”
“臣遵旨。”崔遠跪下領命。
拓跋曜輕咳幾聲,又吩咐了重臣幾句,重臣們看著越來越難受的陛下,心如刀割,一個個發誓要守衛帝國,同亂臣賊子誓不兩立。
拓跋曜遺憾的看著外麵昏沉沉的天空,他看不到天亮了,他真的不想死,他還有很多心願沒完成,可是一切都晚了。拓跋曜大口的吸氣,恍惚間他仿佛看到自己穿著冕服,手挽阿蕤意氣風發的坐在皇位上,底下是臣民們山呼萬歲
“陛下”崔遠等人見拓跋曜呼吸越來越沉重,正想喚太醫,突然沉重的呼吸聲沒了,崔遠大著膽子上前給拓跋曜探脈,探不到拓跋曜的脈搏後,他淚流滿麵的跪地,陛下一世英明,怎麼會死在一個蠢貨手上不止拓跋曜不甘,跪地大哭的重臣也不願相信,他們還有很多想法想要完成,可是完成他們想法的陛下駕崩了
太皇太後站在寢殿外聽著眾臣的哭聲,臉上一片漠然,終於他也走了,太皇太後嘴角扯了扯。
“太皇太後”耳畔傳來宮侍驚惶的聲音,太皇太後偏頭望去,宮侍們看著太皇太後冷得幾乎結冰的目光,嚇得都快站不穩了,他們力持鎮定的說“太子薨了。”
“死了嗎”太皇太後仰頭看著暗沉的天空,“死了也好,跟他爹一起走,他爹總能照顧他一二。”活著不在乎兒子,死後看到陪著自己的兒子,總會心軟些吧
“太皇太後。”崔遠等人太醫過來,確定陛下駕崩後,便退出寢殿,讓內侍伺候陛下換衣,他們出來同太皇太後議事,“我們必須儘快回京。”平城是秦家的地盤,他們留在這裡太危險了。
太皇太後頷首說,“我們立刻啟程,你去安排。”她對侄孫還是很放心的。
崔遠退下安排。
太皇太後轉身吩咐宮侍,“一切從簡,不必要的東西全部舍棄。”這會是逃難,和之前遊玩不同。宮侍們連聲應是,太皇太後心中沉甸甸的,也不知秦家下一步會走什麼棋。如果她是秦宗言,定會放開邊防,任柔然、高句麗、契丹等外族入侵,將中原擾個翻天覆地,動搖大魏根基。隻是如此一來,他們回京城麵對的情況就更難了,更甚者她能不能順利回京還兩說太皇太後長歎一聲,早知秦家有如此實力,一開始就要把秦家打壓到底。
秦家目前的謀士提出的建議跟太皇太後想的完全一致,他們就想趁著這次機會,將柔然騎兵放入中原,將中原擾得翻天覆地,動搖大魏根基。但是這提議被謝知斷然否決,“絕對不行”
眾人愣怔的看著女君,秦家目前一半實力是謝知帶來的,秦紘又愛重謝知,秦家下屬們都很尊敬謝知,平時也對謝知言聽計從。可女君向來不怎麼參與軍事方麵的建議,她總說自己不懂軍事,不敢隨意妄言,眾人還是第一次聽到女君如此決然的否決一件事。
謝知正色看著秦紘留下的人手,“我們秦家世代鎮守邊關,為中原子民抵禦柔然入侵,這是秦家的責任,也是民眾對我們愛戴的由來,我們不能自毀長城”謝知很清楚這次柔然入侵是大人和五哥挑起的,隻不過現在戰爭還在他們可控範圍內,想到秦家、謝家那麼多人的命,謝知睜眼閉眼過去了。秦家和柔然早晚都要打,如今隻不過是提前打一仗而已,這是不可避免的。
可放外族入侵中原絕對不行,謝知前世曆史上有太多外族入侵中原,害得中原百姓生靈塗炭的事跡。人活在這世上必須要有底線,謝知絕對不能放開這個底線,哪怕為了皇位都不行,“就算是將軍和少郎君在,他們也不會允許你們如此做的。”她相信自己公爹和丈夫這點底線還是有的,不然他們現在也不會領軍在外,直接帶兵回來了。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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