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無彈窗,更新快,免費閱讀!
下人們負責把東西都規整規整,趁著這個時間薑老太太把這兒的規矩重新訂了一下。
說實話,這兒她也是第一回來,條件如此艱苦她之前也不知,不過這種時候,能保住一條小命就算不錯的了。
為了防止有人與外界聯係,同時守衛這個避難所,每日都需要有人值守。同時,每日早晚各點一次名,防止有人逃出去說些什麼不該說的,徒增煩惱。
為了保持能與外界的信息不斷,每月薑大爺薑二爺都得帶人出去一趟,打探消息。
若是事態安好,便能離開,隻是未曾想,他們這一避便是兩年。
這兩年,薑雨趙平悅依舊是跟著賈教習上課,而薑魚墨和薑魚林的課業則是由薑海和薑河來講授。
雖然不如書院裡的秀才夫子學問深,倒也淺顯易懂,有時候他們也會去聽聽賈教習講課,趙平安也跟著聽。
不錯,自從趙平安被帶到賈教習的課上,激發了賈教習的慈母之心。自那之後,賈教習的每堂課必有他在,不拘是睡覺還是怎的。
薑二太太原本想發作來著,畢竟這不是在薑家的大宅子裡,太明顯了,可惜被賈教習擋了回去,稱他是個吉祥物。
總歸現在這裡隻有她一個教習,再者說還有老太太在,也不用看她臉色,見識過幾回老太太護著這異姓小娃娃,她可是知道輕重的。
更有意思的是,等又過了幾個月二太太再想發作的時候,被趙平安一句“羊羔跪乳烏鴉反哺”給擋了回去。
這是趙平悅當成睡前故事講給他聽的,他直接把這句話用在了二太太身上。
“神童”
“家裡出了個小神童”
這一舉動讓整個兒避難所的所有人嘖嘖稱奇,都以為是胎教起的作用。胎教的確是有作用的,不然現代社會也不能有這麼多胎教課,但更深層次的理由就隻有趙平安知道了。
其實很好解釋,一周歲會咬文嚼字的孩子他們從前沒人見過,那從四個月就開始跟著上課的孩子又有誰見過
所以,這世上一周歲就會咬文嚼字背兩句千字文的孩子就不能有嗎
一歲,是趙平安正式出現在薑家眾人眼前的一座裡程碑,這個神奇的操作,是奠定了他成為薑家一份子的基礎。
昭和元年,自三月以後便沒再下過雨,叛賊以“天子不仁,天降災禍”的名義再次發動叛亂。
同年,朝中大臣逼迫幼帝下“罪己詔”,以平息天怒。
大旱又遇上戰亂,一時間餓殍遍野,伏屍百萬,百姓間易子而食,啃樹皮草根者大有人在,不少富戶地主被災民一擁而上。
薑家人把糧食藏在地底,換上平民服飾,明麵上隻留下夠吃幾頓的食物。若是有人尋到此處,人數不多的或許給兩塊餅子,人數若是多了,便做出不敢抵擋的樣子讓人將食物拿走。
這期間,糧食要比銀子貴。
昭和二年,平叛結束,伴隨而來的是許久不見的大雨,欽天鑒上書,稱是“叛賊已殲,天怒將息”。
經過一年的休養,在糧食即將成熟,小麥豐收的季節,薑家人終於從避難所出去了。
昭和三年的四月二十八,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回想起這兩年,如同做夢一般。
一行人來到薑家大門前,雖然薑海和薑河早就給他們打過預防,說家裡已是不成樣子了,可他們還是很難相信這是他們家。
薑海說原先還有人霸占過他們家,後來兩兄弟用糧食雇了十幾個人,將裡頭住的人打出去了。
大老爺試探地開口,“要不,咱另外買處房子算了”
老太太斜睨了他一眼,“你當家裡錢是大風刮來的”
“爹,咱就知足吧你當隻咱家這樣呢這附近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人家可都不少。再說了,咱避難的時候住的地兒可比家裡差遠了,不也挺下來了嗎。”
難得,開口的是薑河,兩年的時間,他基本上每個月都出來,看遍了這世間慘狀。這場景,足夠他從一個不諳世事的富家老爺長成一個足夠成熟的男人。
儘管他們提前便叫人整理了家裡,可整理後的院子也再不複往日的雅致。不僅是肆意生長著野花野草,還有屋裡的家具和原本光潔的牆麵,上頭被人惡意刻上一道又一道劃痕,有留言,有不甘,還有些詛咒的話語。
“我要死了,我的孩子怎麼辦誰能救救我的孩子”
“想我寒窗苦讀二十年,不曾想落到如此境地,我不甘,不甘”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富人都該去死”
“我用我的命,我的軀殼,我的魂魄詛咒所有活下來的人”
“上天不公,天下不同”
老太太看著牆麵上的刻字,歎了口氣,這世道就是如此不公,她又能怎樣。這屋子還需要修繕,眼下隻能住到縣裡另一處房子了。
趙平安看著有些傷感,絕境之下最是能看清一個人,隻有手上有力量才能救更多的人。這一世重活至今,他不相信老天讓他重活一輩子隻為當個普通的商人。
他要科考,他要做官,有了更大的權利才能救更多的人,什麼裹腳,什麼天降災禍,去他娘的。
他不求改變這一世人的思想,也不求破除所有的封建迷信,能做到哪一步他現在更是不清楚。
可若是不試一試,他便永遠都不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