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揚起手像是要打人,宋珩輕扣住夏樹的腕將她擋到身後,直直站在男人麵前。
他動怒了。
少年麵龐冷白,眼神淩冽。明明沒多大年紀的少年,張洋爸爸卻被他盯得莫名心頭一瘮。
他手指訕訕收下來,輕咳,“也難怪打人,殺人犯的孩子和施暴者,一丘之貉”
“你”夏樹還想反駁。
宋珩輕捏了下她的手腕,無聲向她搖搖頭。
辦公室門這時被敲響。是夏雄海姍姍而來。
“抱歉,謝主任,徐老師,路上下雪有些堵,耽擱了。”
夏樹滿腔憤怒滿腔委屈滿腔不服氣,在麵對向夏雄海的那一刻全部成為了愧疚與委屈,“爸爸”
夏雄海隻是微笑,輕撫了撫女兒的頭發,“彆怕,爸爸都聽說了。”
夏樹的眼眶瞬間紅了。
夏雄海說“小木,你先跟阿珩回家去,讓爸爸跟他們說。”
“可”
“聽爸爸話。”他不容回絕,又對宋珩說“阿珩,你送小木先回家。”
宋珩沉默著點點頭。
走出主任辦公室時已經上課。雪也下到了最大,蓋住了那些閒言碎語,蓋不住破碎言語留下的心情的淒涼。
夏樹一路上眼圈通紅,也不說話,就低著頭悶聲向前走。
宋珩默默跟在她身後側,目光看著她。
雪花在兩人肩發上積了薄薄的一層。
在路過公告欄時,夏樹怔住。
公告欄上那個大海報還在,旁邊多了幾樣東西,無數白色傳單被貼在上麵,用紅筆寫了密麻的“殺人犯”。
被雪水打濕,血一樣通紅刺目。
她愣怔了兩秒,突然疾步跑上前,用力開始撕扯那些傳單
“夏樹”宋珩連忙跟上,在旁輕拉著她的手臂想阻止,“彆管了,我們回家吧。”
“不行”夏樹厲聲回絕,拚了命地去扯。
那些傳單卻蓋了一層又一層,厚厚的,撕掉了一層還有一層。
“夏樹”宋珩努力去拉她的手,“太多了,撕不完的,我們回去。”
“不行不行”夏樹眼淚掉下來,堅持撕。
紙張漸漸在她腳下鋪開,像洋洋灑灑落下的雪花,卻不會融化。
“夏樹”少年猛地扯住她的手臂讓她麵朝自己,“彆撕了”
“不行”
“有什麼不行的”他的眼底有了慍意,呼吸微喘。不明白她究竟為何這樣執拗。
雪太大了,空氣也冷。她伸在外麵的手被凍得通紅僵硬,觸手就是一片冰涼。
“不行就是不行”女孩嗚咽,仰起頭,雙眸映著漫天雪色與他倒影,眼淚像冰淩,“他們說你,說你就是不行”
宋珩呼吸一滯。
他的胸膛像是被她的這句話她的眼淚瞬間擊穿了,抓著她的手輕顫,眼眶也漸漸發紅。
天陰濛濛,大雪紛飛。
夏樹喊完這一句,渾身的力氣像被委屈占據,忽然推開他的手緩緩蹲下身,將臉埋在雙膝裡放聲大哭。
她小心翼翼用心嗬護守護的少年
不該被彆人這樣對待的。
宋珩默默站著,雙拳握得泛白。隔了好半晌,才慢慢在她身前蹲下去,伸手去碰她的臉。
“夏樹”
夏樹輕輕抬起頭,一雙眼紅彤彤,臉上亙著亂七八糟的淚痕,鬢角的碎發被眼淚黏在臉頰上,可憐又狼狽。
他輕歎了口氣,指尖輕拭她的眼角,澀聲說“你彆哭。”
彆為我哭。
我不值得。
她的眼淚沒有因他的輕拭而消去,反而更洶湧地溢出來,浸潤了他的指尖,很快冰涼。
她哭得一抽一抽的,話都說不順了,卻堅持糯糯地說“阿珩,他們都是壞人。”
“嗯。”宋珩低低應,心裡不好受。
“我們不理他們。”
“嗯。”
“你,你彆難過。”
“我不難過。”他眼眶泛紅,對她輕輕笑笑,又揉了揉她哭亂的頭發,“你不哭了,我就不難過了。”
夏樹一聽立即抬袖蹭蹭眼淚,雖然胸膛仍在抽泣,眼淚卻不再流了。
雪漫漫下,滿目飄揚,遙眺一片銀裝。
夏樹眼睛裡裝著淚水與他,“阿珩,我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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