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件事,我求您和爸媽同意,我求你們”
他指骨緊得細微作響。霍老隻是默默坐著,不講話。
“算了。”隔了很久,霍老像是退步般歎了一聲,“你先把她帶回來。”
“爺”
“先帶回來”截斷了他的話,霍老不由分說“我要見她,一切等見過之後再說。”
走出書房,走廊儘頭葉若帶著霍秋南走過來。
“小叔叔”看見他,霍秋南忙一溜煙跑過來,又成為腿部掛件。
霍靳珩蹲下身摸摸他的腦袋。
霍秋南問“小叔叔,太爺爺為什麼會罵你呀”
“因為小叔叔做錯了事。”霍靳珩說“惹你太爺爺生氣了。”
“那小叔叔乾嘛要做錯的事呢”
“因為小叔叔覺得自己沒做錯。”
“啊”小團子懵了,“那到底是錯還是沒錯呀”
霍靳珩抿唇不語。
遠處的葉若已經姍姍走過來,霍靳珩站起身,“嫂子。”
葉若看著他歎了口氣。
當年初見他時,還是個清冷沉默的少年,不愛說話,無論做什麼都是默默的,很疏離也很矜傲的模樣。
突然有一天,他紅著眼睛到她和霍靳琰麵前,哀聲求他們,求他們幫幫他回青城見那女孩一麵。
她拍拍他的肩膀,“彆著急,慢慢來。我和你哥都還會幫著你的。”
霍靳珩心生感激,頷眸,“謝謝。”
夜晚空氣燥熱沉悶,濃雲壓月,像有一場雨將落未落。
夏樹從華壹娛樂走出門,看了看時間。
八點半。
阿珩走了兩天了。
她打算去坐地鐵,沒走兩步手機忽然響起來,她看見來電顯示的一瞬心遽然空了一拍。
“我的”
唇角不受控地向上彎起,夏樹接起來,“阿珩。”
“嗯。”聲筒裡是他清澈低冽的聲音,含著笑意,“在外麵嗎”
她身邊有車聲風聲鳴笛聲徐徐路過,她望了望沒有月亮的天空說“嗯,去公司看了看。”
頓了頓,她還是忍不住問“阿珩,你還在南川嗎”
也不知道,你怎麼樣了。
聲筒那邊停頓了兩秒。
“嗯。”霍靳珩聲音很輕,“還在。”
她低睫,難免有些失落。轉瞬又笑起來,“那你”
“夏潄”
一個急戾的呼喊忽然從不遠處傳過來。
夏樹一愕,扭頭去看。
是一個披頭散發的女孩子,橫眉怒目滿麵急戾,拿著一把水果刀瘋狂朝著她這邊跑來。
看見她的一瞬,夏樹大腦一片空白,懵然地站住了。
一個身影率先擋在夏樹的跟前。
那是極短的一瞬。夏樹倉促間隻看到了一抹白色在眼前一閃,她的眼睛被一雙清冷的手掌捂住,接著是人被狠狠踢開刀落地的聲音。
周圍似乎有無數人圍過來,有無數嘈雜的聲音響起來,有人掣肘住了拿刀的女生。她在喊
“夏潄你這個賤人害了楚琦”
“你就是個賤人”
夏樹幾乎聽不到她在喊什麼,隻是一片黑暗裡,她逐漸逐漸,隱隱約約像是意識到什麼。
她手裡的手機墜在地上。
麵前有微淡的腥氣將熟悉的凇雪氣壓蓋,她渾身肌肉抖得越來越厲害,直到眼前的手忽然脫力般滑下去。
他人也脫力般驀地倒下來。
“阿珩”夏樹抱住他坐倒在地上,眼前一切場景突變。
紅色
鋪天蓋地的紅色
刀尖刺穿了他的腰腹,無數鮮紅色從他身體裡流出來。還有無數的紅色正在從他身體裡往外漫。
那麼多那麼多的紅色紅到染紅了她整雙眼。
“二少”
有保鏢驚慌失措圍上來。
有圍觀的群眾高喊著“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還有無數奔跑聲、尖叫聲、擁堵的路口汽車鳴笛聲
整個世界亂了。
霍靳珩躺在夏樹的懷裡。
夏樹聽不見彆的,也看不見彆的。這一刻她周遭的一切都不見了,隻有他一個人。
她淚水瘋一般不受控地往外噴湧,想抱他,想碰他,又一點都不敢碰他,思維木訥手足無措。
“阿,阿珩阿珩”
她說不出彆的,隻能一遍遍喊著這個名字。
她手忙腳亂伸手去捂他的傷口想讓血流的慢一些,可是那些血卻好像溪流越漫越多。她的裙角她的雙手都是紅色的。
“夏樹”霍靳珩漆黑疲憊的眸子裡隻有她一張小小的臉,“我回來了。”
我按時回來了。
說好的,最遲大後天。我沒有食言。
夏樹哭著說“我知道,你回來了,你又騙我了”
明明剛剛還說在南川,明明說在南川
她多希望他現在是在南川,他根本沒回來。
他唇色蒼白,一手虛捂著傷處,另一隻手費力地抬起來顫抖著輕捂住她的眼,“你彆哭,也彆看”
你彆哭。
也彆看。
夏樹的心防因他這兩句話徹底被擊潰,大聲嗚咽起來,他抬起一隻手死死按住他捂住自己眼睛的手,說“好,我不哭,也不看阿珩,你不許睡,你陪著我,你和我說話,你不許睡”
他氣若遊絲地回應她,“好”
天際邊悶雷翻滾,夏季的第一場雨終於落下來。
衝刷不去眼淚與傷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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