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去買點吃的。”
“買,買吃的”季揚有些懵,“不是,外麵這麼大雨天,買什麼吃的啊再說我們又不餓。”
“誰說是給你吃。”沈淮川掃他一眼,悄無聲息指了指采血室裡麵,“她應該沒吃什麼東西。”
季揚恍然,默不作聲沈淮川出去了。
依照護士的囑咐在采血室裡坐好,夏樹擼起袖子露出臂彎,看著護士做準備工作。
橡皮筋綁在手臂上,碘酒拭在皮膚上是種很舒服的清涼。
抽血的針頭比一般的針頭要粗些。
夏樹從沒獻過血,難免會有些緊張。針頭緩緩抵在她臂腕的血管上,她咬唇微微偏頭閉上眼。
針尖刺透皮膚的一瞬的確有些疼。
但可以忍受。
一切弄好,護士囑咐“好了,記得保持好這樣一鬆一握,我先去那邊忙,好了叫我。”
她點點頭。
緋紅色的液體順著透明管靜靜流,夏樹靜靜盯著血袋裡的血液,思緒空空又莫名胡想許多。
想起阿珩。
想起方才眼前漫天的紅色,想起他捂住她眼睛時指尖的顫抖與溫度,想起他那句“不要看不要哭”,想起方才他的姑姑憤怒的斥罵。
想起阿珩曾為她獻過血的。
說起來覺得可笑。爸爸和爺爺因為擔憂她的血型而將阿珩接到她身旁,可實際上,人一生需要被獻血的機會又有多少呢
他在她身邊待了十年。十年,聽起來很漫長,可均算下來也不過整個人生的七分之一,她卻屢次讓他流血受傷。
是初中時候了。那一年她吃壞了東西,導致闌尾炎急性發作,手術室送的急,因為她血型太特殊,也需要備血。
那時他年紀也不大,不符合獻血標準。但是沒辦法,青城市太小,要馬上找到一個同她一樣的血型的成年人也太難了,於是他執拗站出來,拽著獻血室醫生的白大褂不肯走。
她醒的時候,他就在她床邊守著。
八月炎夏,他穿了件白色的長袖t恤,冷白的臉色比衣裳更白。
她問他疼不疼,他說“不疼。嗯針紮進去的時候有些疼,之後就不疼了。”
於是她有點心疼又抱歉地眨眼睛,小指輕輕勾他的指尖,“抱歉呀阿珩,對不起,以後我再也不亂吃東西了。”
也是後來她參加了工作,偶然一
次路過血站,聽有人說“其實獻血最疼的不是被抽血的時候,是抽血後。胳膊會好留淤血的,而且手臂又沉又重,一碰就疼,好久都好不了。”
也是那時她才後知後覺地回憶起,那個炎夏少年蒼白的麵頰與長袖。他在遮掩著什麼,又在默默守護著什麼。
有些疼,從來都不是一瞬間的。
或許在到來的時候還無知無覺,然後隨著時間的沉澱,會越來越疼,疼到受不了。
血袋裡的血液
愈積愈多,夏樹手掌有頻率的一握一握,一點都不疼。
眼眶裡有眼淚往下掉。
原來流血是這樣的滋味。
當她完全站在他的處境上時,她才終於能夠理解,他的疼痛和難過。
抽400血不過十分鐘。
完成之後,夏樹壓著手臂走出采血室,上樓回到急診室門前時正巧與霍韻與蔣月媛正對上。
她頓住。
剛抽完血,夏樹的臉色和唇色更蒼白了些,也更憔悴了些。
她很瘦,一個人默默站在燈光底下,身影被燈光拖得老長,像一根筆直卻脆弱的竹,隨時能被風雨摧折卻仍咬牙屹立著。
霍韻一看見她就覺氣不打一處來,可見她一個小姑娘又這幅模樣,到底不太忍心發火,隻說“你走吧,不用在這兒守著了。”
夏樹纖長的墨睫顫動,話語低得近似哀求,“我想等他好”
“快走”霍韻斥了一聲。
她越在這兒站著,她就越忍不住想發火,還不如眼不見為淨。
夏樹胸膛哽了兩下,清眸通紅。
眼看她仍是站著不動,蔣月媛忍不住走上前來,沒什麼好聲氣說“你先走吧,彆在這兒待著了。霍姑姑本來就不太想看見你。靳珩因為什麼受傷的你心知肚明,就彆在這添亂了”
她說著伸手想推搡她走。
兩個身影恰好這時回來站在夏樹身後,阻住了她的去路。
沈淮川似乎有些不滿,“霍姑姑,她剛獻完血,您這個時候讓她走不大合適吧您是忘了她是給誰獻血的”
“如果不是她,靳珩還用得著血嗎”霍韻壓著聲音,“快讓她走,我不想看見她,這是醫院,我不想在這鬨。”
季揚樂了,“霍姑姑,瞧您這話說的。是,靳珩是因為救她受傷了,但要是不是因為靳珩,現在醫院裡躺的就是她,獻血的發瘋的就是靳珩了,您以為能好的了”
被堵了一句,霍韻臉色難看極了。
沈淮川和季揚也不想和她爭辯,盯了眼蔣月媛,默默引著夏樹走到旁邊的角落。
夏樹的淚墜下兩顆,強行微笑著說“謝謝。”
“不客氣。”沈淮川歎了聲氣,將手裡拎的東西給她,“吃點東西吧,你剛獻完血。”
是一盒小餛飩,還溫熱著,塑料袋上沾了點滴雨水。
夏樹搖搖頭,“我吃不下”
“你得吃下。”將餛飩擺在她麵前打開,沈淮川勸說“他還在裡麵躺著,你不能倒下。你要是倒下了,他就真的完了。”
作者有話要說阿珩是小木的。
把沈淮川給我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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