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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夜晚窗外的風,很靜。
霍靳珩世界的風卻止住了,時間也停止。
他靜靜地看著她。
黑夜裡,女孩的眸很亮,像清澈純淨的水晶石。純粹得一塵不染,裝下了整片浩瀚星空。
那句話對她而言也需要極大的勇氣,她輕抿著唇低眸,“阿珩,我願意。”
細柔的話語遮去了不規律的心跳,她說著“我說的就是那個意思。”
霍靳珩指節僵蜷到蒼白,緊盯著她的目光像團化不開的濃墨黝黑深邃。
他許久不答話,夏樹閉了閉睫,緊了緊指尖顫抖著開始解自己的睡衣扣子。
一隻手忽然將她的手緊抓在手裡。
他的手冰涼,掌心裡卻有細汗,潤濕了手掌中的薄繭,顫抖的幅度很細微。
他握住她解扣子的手,呼吸無法不紊亂,聲線壓得很低很低,“你知道你剛剛,說了什麼,又在做什麼嗎”
夏樹不敢看他眼睛,可又怕若自己不看著他的眼睛,他敏感的心理,會否又認為她說這話的原因是補償,是憐憫。
她輕輕深呼吸抬頭,茶色眼眸對上他漆黑的眼睛,對他微笑,“知道。”
將手從他的掌心裡脫開環住他的脖子,她主動湊上前深吻在他的唇上。
吻不是她平時玩鬨那般的蜻蜓點水點到為止,她從未這樣過,稍有些生澀。
霍靳珩僵得像木頭,不敢抱她的手指節捏出咯響。
過會兒她分開,輕淺呼吸有些錯亂,黑夜也掩不住雙頰的緋紅。
她輕輕叫了他一聲,“阿珩。”
他似乎調息了好半天才應,“嗯。”
聲音沉得仿佛發自胸腔最深處,他的嗓子也乾啞到極致,“會疼。”
你最怕疼。
“我不怕。”夏樹的聲音細細的,比霧還輕,說“阿珩我想為你疼。”
霍靳珩理智的最後一根線都像是崩斷了,他呼吸滯住說不出一句話。
她說,阿珩,我想為你疼。
細軟的長發驀地像不規則的水藻鋪開在床單上,夏樹的後背像靠住了軟綿的雲朵,眼前的世界顛倒。
她的手被他十指交握放在腦袋兩側。男人的掌心很燙。
有吻細細密密地落下來,很熱烈卻很克製。
夏樹隻覺得這一刻自己的心臟與他的心臟仿佛是全部係連著的,淩亂雜纏成一團。
她閉上眼睛,努力學著他的模樣去回吻他。微淺嚶嚀破碎在喉嚨。
吻愈吻愈烈。在弦崩斷的前一秒,霍靳珩忽然停下來,伏在她的耳邊閉眸調息。
夏樹呼吸也不暢,眼前像有星星在旋轉。
握著她的手僵硬地緊了緊,霍靳珩很快睜開眸,倉促將夏樹胡亂在被子裡裹好了起身走向衛生間。
衛生間響起嘩啦水聲。
再出來,
他身上帶了冷水的涼意,淩亂發絲有水珠下墜。
走到夏樹身邊,他連人帶被一舉抱起,大步走到她的房間將她安置在床上。
屋中沒開燈,窗簾半掩。
霧白的月光流進來。
輕輕替她掖去她散亂的鬢發,霍靳珩俯身望著她的眼睛,喑沉聲線還帶著情愫未褪的沙啞。
“夏樹。”他說“我今晚,不能陪你睡了。”
再在她身邊會出事的,一定會出事的。
他不能那麼做。
“抱歉,你乖乖的,自己睡一晚好嗎我在這兒等你睡著了再走。”
月光將她澄明的眸子映得更亮,夏樹眼裡透出一縷迷茫,“阿珩”
知道她疑惑的是什麼。霍靳珩抿了抿唇,低聲說“今晚,不行。”
他的唇湊近她的耳朵,聲音很輕,“沒有那個。”
夏樹明白他說的是什麼。
臉頰一下羞澀的燙了,夏樹使勁低著睫不敢與他對視。
“我”她試探著伸手去碰他的手,聲音緊張到幾乎聽不清,“我不介意。”
“我介意。”霍靳珩卻說。
夏樹微怔。
他反握住她的手。男人的掌心裡還是滾燙的,像他的一顆心。
“夏樹,我會負責。”他歎道“但前提是,不能傷害到你,一點點也不行。”
哪怕是萬分之一的幾率。
屋外的烏雲遮住月亮的時候,夏樹輕輕閉上眼睛。
她握著他的手掌抵在心口。
霍靳珩的發絲還微濕著,夜色裡泛出一點淺色水光。掌心下是她的心跳。他低眸靜望著身旁的姑娘,心底是前所未有過的暖流與寧靜。
濃秋季節,小城的銀杏樹全部黃了,氣溫裡有初冬愈來的寒涼。
最近天氣一直有些冷,夏樹這天出門穿了很厚的呢子外套,還被霍靳珩強烈著要求圍了薄圍巾,下巴裹進去,巴掌臉顯得更小。
走到少年宮外的林蔭道時,夏樹終於忍不住了,小手不斷去扯脖子上的圍巾。
“阿珩,我都要熱死啦就和你說不要帶圍巾。你看街上都沒有幾個戴圍巾的,就我一個好像異類一樣,討厭死了。”
米白色圍巾被她扯開很大一條縫,霍靳珩不由分說將她的圍巾仔細圍好,清聲囑咐,“不要扯,戴好,小心風涼感冒,他們不戴是他們的事,你必須戴好。”
深秋以來,夏樹就一直有感冒的跡象。
或許也是最近太閒了,先前在帝都做經紀人時,她成日忙,壓力大,作息也不規律,人便總像一個繃了發條的玩偶緊繃著。
眼下發條驀地鬆了,她先前積澱的一些小毛病也逐漸露出來了。加之氣候的緣故,抵抗力驟降。
她從小一感冒就很久都不愛好。
記得小時候她受凍生病,一直反反複複地發燒,直到冬天過去了才漸漸轉好。眼下趁未真正生病,他生活裡的一切都在儘力為她防禦著。這幾天抵抗力的藥就吃了許多。
“生病的話,那就生病嘛。”夏樹努努嘴巴滿不在乎的模樣,親昵挽著他的胳膊吟吟地笑,“生病多好呀,反正有你照顧我。我一生病了,你就對我特彆特彆好,我巴不得生病呢”
“你不生病,我也會照顧你。”霍靳珩伸手拭了拭她臉頰的溫度,隻倒映著她一個人的深黑眼瞳沉靜而嚴肅,“最近不運動,體質太差了,明天起晨起和我一起去跑步。”
“啊”夏樹小鹿眼瞪圓,“跑步我不想跑步。阿珩,我們不跑步好不好,跑步太累了,我不要。”
“不行。”
“我,我保證不生病還不行嗎”她並起三根手指擺出發誓的模樣,甜著聲音撒嬌,“我聽你的,好好戴圍巾,好好穿衣裳不踢被子不光腳按時吃飯按時睡覺。不跑步行不行行不行阿珩阿珩阿珩阿珩”
她扯著他的袖角搖啊搖,眼睛晶晶亮亮,像隻偷吃了小魚乾又賣可憐的小奶貓。
霍靳珩似笑非笑地低眸看著,聲線沉清,“做不到的話怎麼辦”
“做不到的話呀。”她眸光澈溜溜地動了動,露出了一抹狡黠,“做不到的話,那就生病了唄生病了,你也就不舍得把我怎麼樣了,對不對”
他哂笑。他就知道。
咬牙盯了她半秒,他抬手想輕彈她的額頭。
夏樹有過經驗,眼疾手快將他的手握住。他微涼的指尖被她攥在手裡,她毫不矜持地在他指尖上吧唧親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