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的行人被濺了一頭血,茫然地抬起頭,幾秒鐘後從喉嚨裡擠出一聲尖叫。
“有人墜樓了死人了死人了啊啊”
人總是會死的。
而且有時信誓旦旦以為死的是彆人,其實沒的是自己。
邦德解決掉暗線以免對方向上級通風報信時,布萊恩正深陷敵人的包圍圈中,仿佛一隻柔弱可欺白長了那麼大個的綿羊。
看上去他也的確很難翻盤包括矮壯男人在內的五個人環繞在他周圍,一個和他差不多高的壯漢將手探到他腰身上拍拍打打,檢查布萊恩是否攜帶了武器。
壯漢長相粗獷,動作卻頗為細致,很快摸到布萊恩西裝口袋裡裝著的竊聽器。這一刻他還沒反應過來,露出了稍顯困惑的表情,下意識打算開口向矮壯男人彙報,然而始終站在原地任由他施為的年輕人忽然動了
布萊恩一個淩厲的肘擊向後命中壯漢的小腹,趁對方因疼痛弓身時迅速轉身,並在這一瞬間從西裝下擺處抽出手槍,抵著對方胸膛扣下扳機
整個流程隻花費了不到一秒時間。
夢回六年前布萊恩對著i6黑西裝們的美式居合發出驚歎的樣子。
站在布萊恩側麵的打手甚至沒能看清他的動作,帶著餘溫的鮮血已從敵人的傷口處迸濺出來,打濕了布萊恩白襯衫的衣領和他有點學生氣的領結,其中還有幾滴落在他此刻不帶任何表情、顯得尤為冷漠的麵頰上。
尖銳的槍響像是告死鳥的鳴叫、也好似一聲戛然而止的喪鐘。
矮壯男人打了個激靈,從綿羊變成狼的刺激中回過神來,隻覺得後背竄起一層雞皮疙瘩,當下不管不顧地掏槍,看都不看就對著前方掃射
布萊恩早有準備地將死去的壯漢當成盾牌舉在前方,俯下身體向前翻滾藏在掩體後,輕而易舉地躲過了第一輪連射。站在槍口前的其他人就沒那麼好運氣了,兩個打手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當場倒在地上。
死了一個,重傷兩個,還剩三個。
布萊恩將手槍放回槍袋,在心中計算著簡單的數學題,呼吸節奏依舊穩定。
不遠處,矮壯男人發出一聲怒吼,舉著槍跑了過來,另外兩個打手從兩側包抄。
布萊恩等矮壯男人靠近,縱身撲上去用膝蓋和手肘撞擊打掉他手裡的武器,矮壯男人丟了槍也不急著撿,而是張開肌肉鼓漲的手臂,以十分靈活的姿態跳起來,從後狠狠勒住布萊恩的脖頸,將整個人的重量都掛在布萊恩身上。
又有一個打手趁機湊近,想要用軍刀捅進布萊恩的前胸,結果卻刺歪了,刀尖卡在肩膀的骨頭上不能寸進。布萊恩悶哼一聲,無視了刀傷,雙手抓住自己脖子上矮壯男人的手臂進行角力,兩條被定製西裝褲包裹的長腿卻在這時猛然抬起,大腿緊繃夾住前方打手的脖子用力一擰
微不可查的頸骨碎裂聲。
還剩兩個。
抬起雙腿後,布萊恩身體懸空,他身後的矮壯男人在慣性作用下猝不及防向後倒去,給布萊恩當了墊背的。
兩人在地麵上扭打成一團,最後一個打手好不容易找到滾落到隱蔽處的手槍,連忙哆哆嗦嗦地伸手去夠。
布萊恩中途被矮壯男人按在地上、短時間屏蠻力很難掙脫,他餘光瞥見打手要去拾槍這一幕,眼睛眨也不眨地翻轉手腕,用指尖在襯衫袖口摸索幾秒鐘,片刻後不知從哪抽出一把小拇指長的刀片,凶狠地刺穿了矮壯男人的掌心
然後趁對方慘叫著放開手的時機快速翻身單膝跪地,手往後腰一探,再度抽槍
砰
打手軟綿綿地躺了下去,指尖離地上矮壯男人之前掉落的手槍隻有幾公分距離。
生滿青苔的路麵眼下浸滿了血色。
布萊恩半身灰塵、半身是從自己和彆人身上流出的血,下顎處帶著點青紫,嘴角有個細微的破口,其他地方有少許在與對手近身搏鬥時留下的瘀傷,不過都被外套的深色布料遮掩住了,看不太出來。
這點戰鬥損耗完全不至於影響行動能力,他沒有絲毫停頓地轉過身,槍口對準此前用槍挾持他的矮壯男人。
地位顛倒。
“我們該聊一聊了。”
布萊恩抬起手用袖口輕點幾下,擦掉臉上快要乾涸的血痕,扯起嘴角麵帶微笑、慢條斯理地說道,“你給恐怖組織賣命是為了什麼錢”
“但恐怕有錢也得有命花,有時看走眼、踏錯路不僅費錢,還費命。”
“你應該是讚成這個道理的,對吧”
“”
相同的話被原樣送還回來,矮壯男人雙手握拳咬緊牙關,看著布萊恩的目光猶帶一絲恍惚和難以置信。
猶豫良久,他終於在布萊恩沒有任何動搖的目光中低下頭,舉起手投降了“彆開槍,我會配合你們。”
“你現在感覺如何”
半小時後,巴厘島一間露天咖啡館裡,邦德慎重地注視著布萊恩問道。
除肩膀的刀傷在路上簡單纏了繃帶以外,布萊恩身上的其他傷口還沒有處理過,這會沉著臉坐在他對麵一言不發。
邦德給布萊恩倒了一杯熱水,推到他麵前,平靜地說“有條件地剝奪人命是我們工作的一部分,儘管跨出第一步總是艱難的。”
布萊恩低下頭看著桌上的水杯,裹滿蒸汽的弧形杯沿倒映出他混合了各種顏色的臟兮兮的臉,看起來甚至有些滑稽,唯有那雙灰藍色的眼睛,此刻帶著某種清醒的神色以及異樣的冷酷。
與水麵中陌生的自己對視幾息之後,布萊恩肩膀鬆懈下來,推開水杯發出一聲長歎,向邦德抱怨說“沒什麼事,詹姆斯就是我突然有點想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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