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知,正在烘手烤火的福王和周圍的啃乾糧的士兵們,無不被她吸引過去。
她皮膚極白皙,隻一眼便知什麼是以玉為骨、以冰為肌,再瞧她的身段臉盤,可謂古書上所寫“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恍若以月為神,以柳為態,華容婀娜。
福王靜靜地看著她,心中暗歎,這等禍國殃民的長相,不知日後在晏國會有怎樣的際遇遭逢。
士卒粗人不擅弄墨,找不出詞兒來形容她的美,隻覺看到她之後水色與雪色都遙遠起來,唯有她的容色清晰可辨,仿佛被工匠雕鏤在腦海中,見之難忘。
“嗷嗚”忽聽一聲狼嚎。
士兵們警惕地收回視線,轉頭一看,不由大驚失色“有狼”
江柍尋聲看過去,隻見七匹棕褐色的野狼從山坳中探出了頭。
正值冬季,狼群本就食物不足,加上連日大雪,它們更難覓食,此刻怕是餓極了,每一雙眼睛都散發著幽幽的凶光。
霧燈大喊“保護公主”
數十個身手矯健的士兵飛快擋在江柍前麵,“噌”地一聲拔出尖刀,戒備地望向遠處的狼群。江柍的近身內侍高樹更是由厭翟車旁飛奔至她身側,邊道“公主莫怕”,邊拔出金錯刀,擋在她身前。
福王許是年歲大些的緣故,竟出奇的淡定,看到狼來了,還在那篝火旁烘手“從前打獵我也見過狼,不足為懼,弩手射死便是了。”
話落,山腰上和山坳處的枯樹林裡竟也有野狼鑽了出來,每一匹都體型巨大,眼眸都泛著陰森的綠光。幾匹站在高處的狼,後腿擦地向後蹬著,擺出了向下俯衝的架勢。更駭人的是,原本隻有一匹狼嚎叫,不知怎地,忽然間所有的狼都引頸長嚎起來,叫聲響震四野,聽得人心驚肉跳。
在場的人都嚇了一驚,媵女和宮娥們更是倉皇尖叫起來。
福王這才意識到,這些狼和他打獵時遇到的並不一樣,他麵色變得凝重,騰地起身,下令“弩手放箭其餘人保護公主”
箭矢帶著破空之聲朝狼群齊發。
狼群絲毫不懼,嚎叫著衝了過來。
同時,仿佛方圓百裡的狼都被驚動了似的,其他狼群也從四麵八方奔來,有的從山頭上衝下來,有的則踏冰過河咆哮而來短短時間竟來了數百匹,人與狼之間頓時陷入一場血淋淋的混亂。
江柍此次出行共帶了一千親衛,先前紀敏騫帶走了百人,她又命二十人原地等候紀敏騫消息,還有二百人因護送嫁妝落下了一截路,此刻她身邊隻有六百餘人可用,這六百人還要分出去護衛福王和媵女們。
而狼越來越多了,它們見到人便齜牙撲上去,窮途末路的畜生,中了箭也不死不休。
圍著江柍的護衛們個個神情凜然,可江柍還是察覺到他們身上籠罩著不可名狀的恐慌。
她沾染了雪氣的眉梢,隱約有些發冷。
霧燈拔出發髻上的金簪,對她說道“公主莫怕,霧燈必定拚死護你周全。”
江柍卻一激靈,按了按她的手腕,說道“不可妄動。”
霧燈眼眸閃爍了一下,細眉鎖住了,是糾結的模樣。
高樹焦急喊道“還請公主先上車”
霧燈回神,趕忙和高樹一左一右護她上厭翟車。
剛踏上一級轎階,忽然有匹黑棕色相間的惡狼一躍而起,撲向了江柍右側的護衛。
這匹狼胸口上還插著箭羽,顯然是中了箭後假死伺機傷人的。
護衛避之不及,趔趄了幾步,撞到江柍,江柍躲避不及,轟然被撞倒在地,花鈿甩出去好遠,雲鬢散了。
高樹大喊“公主”
江柍抬臉,隻見一股熱血噴下來,那灘雪水就這樣被血水侵蝕,緊接著便有人倒下,原來是剛才那個護衛被狼咬斷了脖子上的動脈。
她來不及震驚,隻因餘光瞥見又有另一匹狼盯住了她。
她屏息,身子僵硬,聚集所有力氣在手上,撿起剛剛倒下的護衛的刀,很重很冷的利刃,她一隻手幾乎要握不住,便兩隻手握著。
這兩匹狼是一起的,另有其他同伴趕來,纏得高樹等人無法脫身。
如此看來,這匹狼隻得靠江柍一個人對付。
她深知它有多想將她吞入腹中,她退無可退,唯有殊死一搏。
狼覷著她,她也瞪著狼。
這匹狼顯然是狼中之王,它毛發銀白油亮,雄赳赳一副粗獷彪悍的模樣,齜著尖牙凶猛無比。
江柍正思忖自己有幾分勝算,突地,它一個蹬地而起,直愣愣要撲過來。
江柍本能地舉起了手裡的刀,想刺穿這畜生的胸膛,卻聽“嗖”的一聲,一支箭射穿了狼王的太陽穴。
夠穩,夠準,更夠狠。
一招斃命。
狼王死的時候還齜著尖牙,來不及切換表情。
這是一支黑紅兩色漆的雙羽箭。
不是昭國的箭。
一個念頭未閃過,忽聞馬嘶聲從河對岸傳來。
江柍轉頭望去,隻見一行身披鐵甲的精兵正縱馬奔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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