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梟便問“何出此言。”
江柍說道“不然為何穿綠色”
沈子梟便伸手往她額上彈了一下“好沒道理,你個惡霸王。”
江柍便揉揉頭,小聲嘟囔著什麼,左右是罵
沈子梟的就是了。
他們身後的侍從們,紛紛抿唇而笑。
除了霧燈,笑的時候微滯了須臾。
不過幾句話的功夫,拐過一道巷子口,忽見燈燭輝煌,上下相照,遠眺過去,竟是望不到頭的燈火通明,遊人如織。與此同時,撲鼻而來的胭脂香、烤肉香、紅薯香、酒香等幾十種味道混合而成的煙火之氣,就如那神仙法術把江柍定住了似的,讓她呆立不動了。
沈子梟見狀,便問她“從前在昭國竟沒有出來逛過嗎”
問完又覺得實為不必,此前在晏國的細作早就稟告過,她被趙太後寶貝的眼珠子似的,連寢宮都甚少出來。
江柍也沒回答沈子梟的話,她已被眼前的景象勾了魂,不由自主往繁華深處走去。
但見街道兩旁的店鋪無不張燈結彩,尤以酒樓裝飾最為壯觀華麗,金窗玉檻,門首皆縛彩樓歡門,酒樓前亦有許多的生意人,一路上賣香糖餜子的,賣雪柳頭麵的,算命的,噴火的,賣字畫,唱小曲兒的各色營生不一而足,叫賣聲不絕於耳。
他們穿出這條街,還有那條巷,走至那條巷,更有另條街,真是往左走,左邊繁華,往右走,右邊熱鬨,處處是欣欣向榮之態。
穿過一道橋,橋下水上漂浮著來來回回的花船,花船上皆是濃妝豔抹的妓女,或坐在船頭彈琵琶,或坐於船中侍恩客。
江柍注意到,大晏的乞丐和妓女,亦有一股不自墮的朝氣,不像大昭,滿街的行屍走肉。
她愈發好奇,素有京師酒肆之冠的豐樂樓到底是何模樣。
過了橋,遠遠便見街心處有一三層之高的酒樓,架設了淩空飛橋,簷角廊下掛滿彩燈,或是魚燈或是琉璃燈,房簷瓦片上還擺放蓮花燈,旁邊的酒樓飯館皆是燈燭交映,仍然奪不去此樓的金碧輝煌。
江柍知道,那便是豐樂樓了。
隻是這一條街實在擁堵,一時半刻是趕不過去的。
沈子梟便說“豐樂樓就在那裡,又不能長腿跑了,不如我們閒玩逛過去,才不算浪費時光。”
江柍欣然答應。
恰好路邊有賣李子旋和櫻桃煎的,江柍便命高樹去替她買了來,打算邊走邊吃。
而叫賣吃食的小攤旁邊恰好有一身穿胡服戴胡帽,腳踩牛皮小靴的年輕術士在表演“仙術”。
江柍長這麼大還從未見過這等新鮮事,便拉沈子梟擠到了最前麵看熱鬨。
小術士麵前立了一張長條桌,桌上靠著一麵寫“師承蓬萊”的布旗。
江柍擠到最前頭的時候,恰好見他從上衣口袋中取出數枚蓮子,將其放入一隻小瓷碗中。
江柍便問旁邊同在看熱鬨的人“他這是在乾什麼”
那人說“他說要給咱們看蓮花。”
“蓮花”江柍狐疑道,“那可不是現在這個時節的花。”
那人隻顧盯著術士手上的動作,敷衍道“你看就得了,快快,快看。”
江柍癟
癟嘴,再轉頭,隻見術士在瓷碗中倒了杯熱水,蓋上蓋,閉目,喃喃念著咒語。
看著挺正經,但落在江柍眼裡卻有些好笑,這術士長得圓頭圓臉,看著還沒她年紀大,眉宇間雖有幾分銳氣,但更多是貪玩浮躁,加之那帶有幾分高原紅的圓乎乎臉蛋,好像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孩子。
這術士念了七遍咒語,睜開眼,掃視了一圈,煞有其事問道“準備好了沒有。”
眾人倒是配合準備好了。”
他一笑,把蓋子揭開,在熱水的水麵上,竟真的開出一朵清雅的蓮花。
人群中登時爆發出一出不可思議的驚呼,紛紛向那術士的桌子上擲銀錁子、銅錢。
江柍愣了愣,亦是震驚。
仰頭去看沈子梟,卻見他噙著一抹淡淡的笑,絲毫不覺驚喜的樣子。
她便問“你以前見過這等仙法”
她其實也並不信世上有神仙,稱是“仙法”,不過為顯自己天真無知罷了。
沈子梟聞言,便道“這些歪門邪道你不知也好。”
卻不想這句話卻不偏不倚被那術士聽個正著,他剛完成一場自認為完美的表演,正滿心歡喜地受吹捧,但見一人不拿他當回事,圓眼一瞪,便問“老兄,在下平生最恨那等眾人皆醉我獨醒之人,非要搞特彆,也得有真本事才對。”
說罷,隻見這術士拿出一根香。
又用另一根手指在酒杯裡蘸了一下,將手指放在桌台的香燭之上掃過,少頃,他的手指燃燒了起來。
江柍跟隨眾人倒抽一口氣,不自覺撚了下自己的食指,幾乎也有灼痛之感。
又見那術士,竟用這根燃燒的手指點燃了另一隻手上的香,隨即氣定神閒地吹滅了手上的火,那手指竟完好如初,絲毫看不出被火燒過的跡象。
圍觀的人已比剛才多了一圈,裡三層外三層的旁觀者都在嘖嘖驚歎,高呼“神仙啊神仙”,又不自覺地抬起自己的手指,好似在思考是否人人都能習得此法術。
術士滿意一笑,又拿出一根筷子,在那嫋嫋直升的煙霧上寫了四個大字不得不服。
旁觀者皆是一愣,而後全都大笑起來。
先前被江柍搭話的那人,隔著江柍向沈子梟作了個揖問道“這位大人,這下你服是不服”
沈子梟隻是淡笑,而後便牽江柍的手,轉身欲離去。
那術士叫喝一聲“爾等凡夫俗子,竟對本仙如此無禮,你信不信本仙施法降罪於你”
眾人聞言,紛紛勸阻道“哎喲,小公子啊,趕快說句好話呀,這要是觸怒神仙可如何是好”
“是啊是啊,快給仙人賠禮道歉”
“”
沈子梟聞言,隻是看了眼江柍,問道“夫人覺得為夫該如何是好”
江柍倒無所謂笑笑“我雖覺得他表現精彩,卻不信他是真的神仙。”
沈子梟便問“哦”
江柍轉了轉眼珠,湊近沈子梟咬耳朵道“一個女扮男裝的胡人,以為捏著嗓子說話我就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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