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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琳婭在浴室外等了挺久,才終於看到傑森走出來。
血跡和灰塵都已經洗掉，但是新衣服卻被傑森穿得亂糟糟的。
賽琳婭在人類集市上買來的衣服，都是設計複雜的高檔貨。畢竟那些普通的衣服都是人們自己製作自己穿的,才不會賣呢。
僅僅隻是那種沒任何實際作用，單純用來裝飾的衣扣,就有整整兩排。
傑森卻很頑固地將它們挨個扭住，一定要找地方全部扣好才行。
看著全身都亂七八糟的傑森,賽琳婭“”
小言靈師本來正坐在秋千上看書，小腿晃來晃去，像貓搖晃的尾巴。
她歎了一口氣跳下來,拉住被傑森扯壞的領子,為難又慶幸,“還好我買了三套衣服”
不過考慮到這幾套衣服具有的價格，所以賽琳婭負責了傑森的第二次換衣服過程。
因為衣服真的很貴。
而她也真的,很窮。
賽琳婭在離開家鄉的時候,沒什麼行李,隻帶了那一株花樹枝乾。而且她的生活環境內本就沒有金錢貨幣這些概念。
即便她手中掌握著大量，連公爵貴族看到後都會欽羨的珍寶，每件都價值連城。但那些都是賽琳婭交到的朋友們送給她的禮物,賽琳婭才不舍得將它們換成貨幣呢。
“好啦，”總算扣好最後一粒扣子，賽琳婭立刻鬆了一口氣。她將傑森原本的衣服放進準備好的木箱裡，重新遞給對方，“這個你要收好哦。”
“如果那些人類沒有說謊的話”好吧，考慮到他們最後都已經被揍成那種樣子，肯定也不可能有勇氣編織謊言，“這是他們發現你時,你就穿著的衣服。”
作為言靈師，賽琳婭有各類故事的豐富經驗。
根據她之前看過的那些故事可以進行判斷，那些失憶主人翁身上最後保有的默認服飾，總會在後續的情節發展中成為驗證身份的重要證據。
所以一定要收好啊
傑森低頭看看那個外觀精致的木匣。
雖然他沒有發出聲音，但賽琳婭還是從對方的臉上看出了有些疑惑的表情。
“每個孩子都應該有一個寶箱。”賽琳婭振振有詞地進行解釋，“用來放自己珍貴的寶物。”
從小她的父母和其他親人們，就是這麼告訴她的她的小箱子裡，至今還保留著她每一年生日收到的禮物呢
“雪狼和黑龍也有自己的小箱子。”賽琳婭舉例進行論證。
祂們還與賽琳婭分享過自己的寶箱。前者的箱子裡放著祂自己搓成的毛球球，後者的箱子裡塞了各種例如樹葉鮮花等祂很喜歡的玩具。
傑森“”
賽琳婭也難以判斷他究竟有沒有聽懂。不過看著對方好好地收起了木匣，那應該是已經明白了
在剛才的換衣服過程中，賽琳婭才發現，原來傑森身上的傷疤比在鐵籠內露出的還要更多。
賽琳婭又嘗試了幾次用言靈術對他進行治愈。
但依舊是毫無作用。
無論是蔓延在他身上的傷疤，還是他明顯不在正常範圍之內的神智，全部都毫無作用。
這可是能治愈巨龍的言靈術。
帶著無法理解的疑惑，賽琳婭趴在傑森身上研究了很久。手指撫過那些猙獰恐怖的凹凸不平。
縱橫延伸在他全身的皮膚肌肉上，微微鼓起，像是誰在其中種下了象征仇恨與苦痛的種子。
賽琳婭的力道很輕，確保自己不會弄疼對方。
傑森鈍鈍地看著她。
這時候就顯得沒有在拍賣會上那樣凶了。
而賽琳婭畢竟是個能將黑龍都當做同伴一起生活的言靈師在愛與溫柔的包裹中長大，心也比較大，看猛獸都覺得可愛。
所以她現在看看傑森，也竟然會覺得他“還是很乖的嘛。”
有種“拍賣會的人類肯定是因為太心虛，才會害怕他的。”的偏見。
與那些被賽琳婭從鐵籠放走的其他生物相比，傑森是個沒有去處、也無從歸處的人。
當賽琳婭每次問他，“接下來你要去做什麼”，傑森都很難做出什麼具體反應。
但是眼神卻一直看向賽琳婭。
並不偏移方向。
“”言靈師隻好有模有樣地拍拍傑森的肩膀，明明自己都還好小，卻有一副大姐大開口講話的氣勢，“跟著我的話，會過得很辛苦喔。”
“我還想做很多事情呢。”
鬥獸場隻是第一步。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本不應該發生的事情。例如鬥獸場與拍賣會。
但卻成為了人們默認的基石，毫無愧疚地踩踏在上麵。
“雖然我也不能確定，我究竟能做到什麼，”賽琳婭很平靜地說，也許傑森聽不懂，但她卻也是在對自己說，“不過無論如何，我都不能什麼都不去做吧。”
去成為一個無動於衷的旁觀者她做不到這一點。
無處可去的傑森，就這麼暫時性地跟在了賽琳婭身邊。
而賽琳婭很快就發現雖然傑森沒什麼正常思維能力，但他卻非常聰明，學習能力也很強。
這句話聽起來是挺奇怪的，像個悖論。
但的確在傑森身上發生了。
他開始學會使用這個世界的文字和語言。
也學會了賽琳婭名字的讀音與寫法。
這讓賽琳婭很驚喜。
並且興致勃勃地不斷追問對方，“那你的呢你的名字怎麼讀”
明明那時候他們已經結伴在一起生活了十多天，卻是第一次交換彼此名字的念法。
總得來說，傑森的狀態在逐漸變好，學會語言與文字，懂得交流，開始恢複正常認知，有思考能力。畢竟賽琳婭施加在他身上的治療術，大概都能救治回來起碼兩個龍族群體了。如果仍然毫無作用她一定會開始懷疑自己的職業素養是不是出現了問題。
不過他仍然不記得自己的過去。
隻有在很少、很少的某些瞬間，傑森會因為一些既視感很強的畫麵，陷入短暫的恍惚之中。
比如當賽琳婭和他一起破壞掉一場，血腥程度不亞於鬥獸場的拍賣會之後，女孩轉頭看著他問，“我想要堅持下去。”
戰鬥帶來的火光還沒有完全消散，周圍那些被釋放的魔法生物或人類們，正猶猶豫豫地擠在囚籠口，不敢相信他們就這麼自由了。
傑森抬手為賽琳婭抹去蹭在指腹上的血漬，聽到她繼續說，“如果我們做到的事情，能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就更好了。”
“”
這感覺很奇怪，但傑森卻非常清晰地意識到，他喜歡賽琳婭的這些想法。
他也想要看到世界變得更好。
也渴望看到，他們所做的那一切，可以改變這個世界中的什麼，讓這裡變得更好；也可以拯救這個世界的什麼讓其他生命，彆再去承受相似的痛苦。
抱有一種很奇怪的熱衷。
就好像他曾經沒能做到這些，所以現在便想要加倍地去做。
於是賽琳婭和傑森就這麼一直組隊了下去。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一組令人聞風喪膽的可怕搭檔。
當然，這個評價，是不可能有誰敢直接在賽琳婭與傑森麵前說出來的。
等到他們得知這一點的時候，這種說法已經流傳甚廣。
“我們哪裡可怕了”坐在獨角獸背上，聽著對方嘀嘀咕咕訴說自己在人類世界的見聞，賽琳婭不可思議地表示震撼，“這個說法也太過分了吧”
幾隻本應該生活在精靈森林內的獨角獸被人類抓走。
還差點被物儘其用，身體送上餐桌做珍饈，眼淚與角送進煉金室做魔藥。
賽琳婭和傑森剛將它們以及一夥因為反抗貴族重稅的普通人類們救出來。
沒想到卻從獨角獸口中聽到了幕後黑手對他們的這一評價。
“這損害了我們的”賽琳婭的聲音頓了頓，轉頭看向傑森，用眼神來表示詢問，“名譽權”
六個月過去了，雖然傑森一直沒有恢複過去的記憶，但是他卻能想到一些奇怪又有趣的概念。
總能引起言靈師的興趣。
比如名譽權這個詞，還有現在佩戴在他大腿上的那把槍有些像，不過核心是按照傑森所描述的理念做成的仿製品，裡麵裝了可以自由召回的魔法石。
傑森看向賽琳婭，一挑眉，“揍他”
賽琳婭當場點頭，“揍他”